蘇錦言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可曉得他心里定然是不好過的，拉著小久久復又磕了個頭下去，這才起身行至秦子衡身邊。
輕拍著他的背，也不說話。
半響過后，秦子衡這才起身，將手上燃了三分之一的線香插進臨時做的香爐里。
轉身之時，蘇錦言明顯瞧見他雙眸通紅，像是哭過。
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想了想，便拉著他的手，勉強一笑道：“相公，我是你娘子，我們是一家人。”
秦子衡面無表情，也沒說話，只緊緊拽著她的手，縱有千言萬語也不必說了。
祭拜過后，秦子衡還依舊把牌位收了起來。
眼見天時不早，蘇錦言便把年夜飯端上桌，擺上碗筷，又取了三個酒盞來。
兩大一小，挨著一道坐了，蘇錦言將特意買來的酒斟上，又給小久久倒了杯蜜水。
舉著酒盞，面上便露出幾分喜意來，蘇錦言道：“相公，這還是咱們一家三口第一回在一起過年，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秦子衡早已將懷念先人的那股情緒壓了下去，面上帶著笑意，看向蘇錦言的眸中滿是溫柔之色。
“你是當家做主的，你來說。”
蘇錦言抿唇咯咯一笑，想了想這才又道：“要不，一人說一句？”
秦子衡跟小久久都看著她，也不反對。
蘇錦言便又道：“那，先從最小的開始，久久，你來。”
小久久學著蘇錦言的模樣舉著裝了蜜水的酒盞，眨巴著圓溜溜的眼兒，張口就道：“恭喜發財。”
“這個好，這個好。”蘇錦言笑得眉眼彎彎的，抱著小久久就在她面上“吧唧”一口。
又捏了捏她的小臉：“真是太乖了。”
小久久也跟著笑起來，眼珠子在蘇錦言身上轉了一圈，又落到秦子衡身上，這才奶聲奶氣的道：“舅娘，到你了，大舅舅最大。”
蘇錦言看得秦子衡一眼，應得一聲：“嗯，你大舅哪兒都大。”
秦子衡拿著酒盞的手一頓，耳尖泛起紅潤來，瞪得蘇錦言一眼。
蘇錦言咯咯笑，嘴巴一噘送了個香吻過去，叫秦子衡萬分嫌棄的轉過頭去。
她也不在意，嬉笑一聲：“到我了。”
復又正兒八經的想了想這才道：“那，祝我們新年快樂，年年快樂。”
小久久手里的蜜水都偷喝了小半盞了，聞言忙一口氣全喝光了，杯盞往桌上一擱，便拍手道：“好，年年快樂。”
小久久跟蘇錦言都說了，兩人便將目光落到秦子衡身上。
秦子衡舉著酒盞也偷喝一口，將兩人目光灼灼的，也忍不住勾唇一笑：“你們都說完了，我哪里還有什么說的。”
說著又綴口酒：“開動吧。”
蘇錦言可不依，一把將他的酒盞奪了過來，嗔道：“那可不行，我們都說了，你怎么樣也要說一句吧。”
小久久今兒也很開心，聞言直點頭，從板凳上跳下來，搖著秦子衡道：“大舅也說一句。”
秦子衡被這兩人一左一右的鬧得沒法了，哈哈一笑，投降道：“好好好，說一句說一句。”
隨即便當真說了一句，只他語氣極快，蘇錦言跟小久久都還沒聽懂說的什么，他便已經收了音了。
筷子一舉，便道：“這回總能開動了吧。”
蘇錦言一臉的黑線：“你耍賴，不算，重新說。”
頓了頓又道：“你要說句喜歡我啊，愛我啊，想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啊，也是成的……”
秦子衡這人悶騷得很，若是只同蘇錦言兩個人，這話說了便就說了，可這會子身邊還有個小久久，再怎么他也是說不出口的。
眼角眉梢都是笑卻就是不說話。
蘇錦言學著小久久那樣，搖著秦子衡的胳膊，嬌嗔道：“大舅舅，你就說一句嘛……”
話音才落，額上就叫秦子衡敲得一回，只見他面色一肅，正要開口，外頭落了栓的院門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立時屋內笑鬧聲一頓，蘇錦言同秦子衡對視一眼，這才疑惑的嘀咕一句：“誰啊，這個時候來敲門。”
秦子衡擱了筷子，道得一句：“我去看看。”人便已經起身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天上掛的那輪月亮也不甚明亮。
秦子衡往外頭開門，好半響都沒聽見聲兒，蘇錦言探著腦袋便問道：“相公，是誰啊。”
話音一落，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小爺我。”
陳柔音回了京，劉府便只得劉君澤一個人了，今兒個除夕，府里頭倒是整治了一桌好飯菜。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樣樣都有，可偏生就是沒的胃口。
他翹著二郎腿吃了塊甜得膩人的糕點，連喝了兩碗茶，才將那股子膩味給壓下去。
心里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而就著人套了馬車往桂花村這頭來了。
劉君澤沖秦子衡眉頭一挑，又笑道：“好歹我也算蘇吉祥的半個救命恩人，這大過年的，一個人孤苦伶仃，往你們這兒來蹭頓飯，也不為過吧。”
秦子衡將院門擋得結結實實的，也沒有要給劉君澤讓路的意思，面上神色不變，淡淡道：“吉祥不會讓你進來的。”
劉君澤輕笑一聲，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秦子衡一回，這才意有所指的道：“我看不是她不會進去，而是你不愿我進去吧。”
秦子衡也不接話，只扶著院門，一副要關門的架勢。
劉君澤一手擋住，嘴里卻還道：“你自個沒品也就算了，可別當小爺也是饑不擇食的，你當寶貝的，在爺眼里也不過就是根草，犯不著這么大反應的。”
秦子衡臉色就是一沉，手上越發加重幾分力道，就是不放劉君澤進來。
蘇錦言在堂屋里頭聽著聲兒，想得會子才想起是劉君澤那討人厭的。
出得門來，這才瞧見秦子衡攔在門口。劉君澤面上掛著笑，沖蘇蘇錦言道：“柔音從京中給你捎了些東西來，感謝你特意做的糕點。”
不等蘇錦言開口又道：“我家遠在京都，柔音怕我大過年的孤苦伶仃的，讓我來你這兒混一下，她還說你跟你相公都是好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