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萬福是吃了響午飯才往桂花村來的。
他一早上就去集市賣蒸蛋糕去了,直到中午才回家吃飯,蘇如意把事兒一說,他胡亂了扒了碗飯,又交代幾句這才急匆匆的過來。
蘇錦言跟秦子衡也才剛吃完飯,兩個人正挨在一塊把碗洗了。
此時又還沒開始,見蘇萬福沒什么事干,蘇錦言便張口就吩咐:“你先把久久抱進屋哄她睡覺。”
蘇萬福……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蘇萬福雖是男孩子卻也不矯情,小時候也帶過蘇如意,此番見蘇錦言正忙著,便也當真把小久久抱進屋里頭哄她睡覺。
小久久乖巧得很,脫了衣裳便鉆進被窩里頭,不吵也不鬧的,閉著眼睛沒多會便睡著了。
等蘇萬福從屋里頭出來的時候,蘇錦言跟秦子衡已經進灶房,一個燒火,一個把豆子倒進鍋里開始煮豆沙了。
另外一口鍋也熱上正準備炒椒鹽芝麻。
見蘇萬福過來,蘇錦言頓時朝他招手:“你來。”
上回蘇錦言做京八件的時候,便特意讓蘇萬福來搭了把手的,這回便讓他自個上陣瞧瞧。
蘇錦言是有意要教,蘇萬福也是有意要學,一個既是放手,一個也敢于嘗試。
上午要開面攤,一個下午也干不了多少事,姐弟二人在灶房忙得傍晚,也才炒出四種餡來。
也虧得這天寒地凍的,不然就是這些個餡炒出來了,放著也該要餿掉。
蘇萬福肯吃苦,又勤快,蘇錦言難得抓到個勞動力,趁著秦子衡去做晚飯的功夫,又抓著這位老弟把明兒早上要用的面條給搟了出來。
吃了晚飯,見天色黑透了,本是要留他在這過夜的,不過蘇錦言前后找了一回,見沒得多余的棉被,這才深嘆一聲打消了這個念頭。
用干凈的籃子裝了些才搟出來的新鮮面讓他帶回去,又交代他明兒替換蘇如意過來,秦子衡這才又把人送到村口。
去而復返,見家里靜悄悄的,只隔著窗柩瞧見正屋里頭閃著一盞微弱的燈。
秦子衡還當蘇錦言在哄小久久睡覺,進了堂屋,撩了簾子便打算進去。
可簾子一撩,只見一抹倩影在跟前一晃,頓時漲得面色通紅,慌亂的把簾子一放,便急匆匆的退到院子里去了。
整個人又是窘迫,又是狼狽。
屋里頭的炭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蘇錦言也跟著臉色一紅,忙鉆進盆里。
她這幾日都忙著面攤的事兒,好不容易逮著空想洗個澡,哪里曉得就這么巧,才把衣裳除干凈他就回來了。
秦子衡在院子里吹了半天的冷風,才將身上那股子熱意給壓了下去,又見蘇錦言半天都還沒洗好,想了想才又貼著窗柩下問道:“那個,吉祥,你要不要再加點熱水?”
寒冬臘月里也冷得厲害,秦子衡怕她洗得太久,水冷而受涼。
蘇錦言正穿著衣裳,聽到他的不甚自在的聲音,便忍不住一笑。
應道:“好啊。”
又道:“相公,你幫我送進來好不好?我不太方便。”
秦子衡頓時又后悔起來了,蘇錦言在里頭沐浴,他一個大男人怎么給她送水?
當下又燒得面紅耳赤的,半天都不說話。
蘇錦言沒聽見動靜,頓時又起了壞心,故意連打了兩個噴嚏,嗲聲嗲氣的道:“相公,水冷了。”
秦子衡猶豫半響,到底還是應得一聲:“我馬上就來。”
他轉身進灶房去取水,蘇錦言便已經鉆進被窩里頭了,整個人縮在里頭,只露出一個腦袋來。
秦子衡端著水盆站在門口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鼓起勇氣進屋,可也只垂著腦袋不敢亂看。
蘇錦言見他當真端水進屋來,一下子就沒忍住,側過腦袋來,睜著水汪汪的眼眸看他。
“相公,我在被窩里呢。”
秦子衡聽聲辨位,這才松了口氣。
把水盆擱下,抬眸看得蘇錦言一眼,滿臉的無奈之色。
“很好玩嗎?”
蘇錦言咯咯笑起來,也不接話,只道:“相公,你坐這兒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秦子衡沒得防備,便當真走過去挨著床沿坐了。
蘇錦言笑瞇瞇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從被窩里頭伸出手來,拽著秦子衡便道:“相公,你猜我今兒穿了件什么色的肚兜?”
說著還壞透了將他的手拽進被窩里頭。
秦子衡被她這舉動嚇得不輕,生怕碰到不該碰的,手上拽著拳頭,用力的掙脫出來。
蘇錦言一個姑娘家,也沒得秦子衡那么有力氣,加之她又躺著,也使不上力氣,沒兩下就叫秦子衡掙脫了出去。
秦子衡面色都紅到黑了,跟見了鬼似得,恨不得拔腿就跑。
蘇錦言從床上蹭的坐起來,便道:“相公,人家都等你很久了,你看看我嘛。”
秦子衡只當她當真是穿著肚兜的,哪里還敢看,轉過頭去,交代一聲:“趕緊把衣裳穿上。”
人便已經趔趄的滾了出去。
蘇錦言身上的衣裳穿得嚴嚴實實的,見他這狼狽相,笑罵一句:“膽小鬼。”
被子一拉,人便鉆進被窩里頭去了。
秦子衡被蘇錦言鬧得滿身的火氣,愣是在院子里緩了大半天才將那股火氣壓下去,直到屋里頭那盞微弱的油燈熄滅,再沒得聲音傳出來,他這才深吸兩口氣往屋里頭去。
掏了火折子把油燈點上,進蘇錦言挨著小久久早已經睡熟了,這才松得口氣。
將屋里頭早已經凍冰冰的水端出去倒了,又隨意洗漱一番,這才進屋躺下。
只他一躺下,蘇錦言便蹭了過來,整個人似八爪魚似得扒拉在他身上。
蘇錦言半夢半醒的感受到秦子衡身上的寒氣,還嘟囔一句:“這么冷啊。”
眼兒都還沒睜開,人便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手也不老實的探進他衣裳里頭。
秦子衡一把拽住她的手,低聲斥一句:“不準胡鬧。”
蘇錦言似是睡著了,也沒回話,只哼哼唧唧兩聲,隨即便沒了聲響。
秦子衡整個人僵著一動不動,可周身卻跟火爐似得難受,一時間想去院子里吹吹冷風,可一時間又舍不得這溫柔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