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一晚上睡不睡得好，蘇錦言是不曉得的，不過她自個倒是睡得極好。

一睜眼，就見秦子衡難得的沒有先起身，頓時又撒嬌似得往他懷里一鉆。

往他耳邊吹得一口氣，輕聲喚道：“相公。”

秦子衡頓時清醒過來，看得蘇錦言一眼，不由得便想起昨夜的事來，忙轉過頭去，見天色亮了，一溜煙的坐起身來。

“你再躺會，我先去燒水。”

穿了套了鞋襪，便連頭也不回的出了屋。

蘇錦言渾然不將昨兒的事放在心上，伸了個懶腰，又在被窩里頭賴了會子，這才起身穿衣裳。

秦子衡用冷水洗了把臉，頓覺整個人舒服多了，不等蘇錦言出來，便先搬著東西用獨輪車推去面攤。

蘇錦言從屋里頭出來的時候，也沒見著他，還嘟囔一句。

忙縮了縮脖子去灶房打水洗漱。

今兒個蘇如意沒來，蘇萬福在半路上碰到秦子衡，便隨著他直接去了面攤，也沒進門。

秦子衡跑第二趟的時候，蘇錦言跟小久久都已經收拾好了。

幫著把面都搬上車，蘇錦言又把小久久往車上一放，這才跟著秦子衡出門。

今兒的秦子衡對蘇錦言還有種避之不及的意味，雖是一瘸一拐的，可腳步邁得極大，蘇錦言不走快些都要跟不上他。

行得一段路，蘇錦言脾氣也跟著上來了，伸手便挽了秦子衡的手臂，撒嬌道：“相公，你走慢點，我都跟不上了。”

秦子衡推著車，腳步頓時便放緩了不少，手上扯了扯，沒將自個的胳膊從蘇錦言那扯出來，這才輕咳一聲道：“大白天的，叫人看見不好，快放手。”

“看就看唄，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娘子，光明正大的拉個手還怕別人說不成。”

蘇錦言歪理一堆一堆的，秦子衡壓根說不過她，側眸瞧見她一節(jié)光潔的頸脖，心頭一動，便也不再說話。

小久久本就是面對二人，瞧瞧蘇錦言又瞧瞧秦子衡，捂著小嘴巴就是咯咯笑。

蘇錦言也沒覺得如何，倒是秦子衡還不好意思起來。

蘇錦言日常調戲歸調戲，可也不會當真在外頭叫秦子衡難堪，待差不多到面攤了，便松了秦子衡的胳膊，往前面急走幾步。

蘇錦言今兒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褲，冬衣厚實，也瞧不出什么來，可秦子衡往她背影一瞧，昨兒那一幕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里。

雖只是偶然一瞥，可他該瞧見的也都瞧見了。

此時仿似透過厚實的冬衣都能瞧見她姣好的身形。

心里生了齷蹉的心思，便是走路都不留神，車輪子叫石子絆一回，險些把一筐面條連帶這小久久一道摔了出去。

小久久被嚇得大叫起來，這才叫他回過神來。

蘇錦言沒注意這頭的情形，只將洗干凈腌好的骨頭扔進鍋里熬湯，又忙著把另外一口鍋加滿水。

這兩天越發(fā)冷起來，這面攤上的生意也比前幾天好了兩成。

自個都還沒得功夫吃個中飯，桂花村里的來吃面的便已經霸上位置了。

按著人頭煮上一鍋面，先給小久久做上一小碗，讓她自個坐在小板凳上慢慢吃。

賣得幾天的面，蘇錦言手上越發(fā)熟練起來，一鍋煮上十個人的面，除了忙點也不覺得辛苦。

秦子衡跟蘇萬福兩個收錢端面，也忙得不可開交。

這頭籮筐里的面賣了大半，蘇錦言在灶臺上一抬頭，就瞧見不遠處從這兒趕過來的張氏，身后還帶著秦子德。

她眉頭一跳，看得秦子衡一眼，咬著唇想了想，還是當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只繼續(xù)煮面。

蘇錦言跟秦子衡這面攤，開張的第一天張氏就曉得了。

桂花村跟梨花村挨得那么近，有點事兒便都清楚。

曉得這面攤第一天白送給人吃，張氏還端著手嗤笑兩聲：“一個兩個都是蠢貨，瞧著吧，這兒個吃法，保準沒個兩天就得關門大吉。”

可沒想到，這面攤不僅沒有關門大吉，還日日生意好得好，桂花村的人往這來吃過面的還都說，味道好得很，價錢也公道。

頓時她這心思便生了起來，再也坐不住了。

隔著老遠就瞧見這面攤上擠著一堆人，兩副桌椅都坐得滿滿的，實在坐不下的，也有蹲在一旁的。

瞧這火爆的程度，頓時心情澎湃，腳下的步伐也越發(fā)快起來。

人往面攤一站瞧見有人吃完了，喊得一聲：“收錢。”

張氏便頓時兩眼放光，忙將蘇萬福擠開：“我來，我來……”

又撇的蘇萬福一眼：“你一個外人刷刷碗就是了，怎么能干收錢的活呢。”

來吃面的都是熟面孔，蘇萬福今兒雖是第一次來，可都瞧得他是蘇錦言的兄弟，至于張氏便是不認得的。

那人手里拽著四文錢，也不敢給張氏，可蘇萬福被擠到一旁去，他又給不到，只得這么僵著手。

張氏一雙眼珠子只盯著這人手里的銅板，見他遲遲不放手，便道：“你快著些，沒瞧見好多人都還沒得地兒坐嗎？”

蘇錦言把鍋里的面全部都撈了起來，又淋上湯，見張氏這么副吃相，頓時火大，手里的竹篾都還沒擱下，人便已經行過來，一把將張氏擠了過去。

吩咐蘇萬福一句：“去端面。”

這才又從那食客手里接過銅板，便道：“我家兄弟又沒偷又沒搶的，來幫我干活，收個錢還怎么了？”

眼眸一瞥，看著張氏便又道：“反倒是你，一來這兒就要管錢，你這存的什么心思呢。”

張氏見到手的銀錢就這么飛了，雙手一叉腰，便擺出長輩的款來，教訓道：“嘿，我說蘇吉祥，有你這樣跟婆母講話的嗎？”

“我存什么心思，我這不是看你們忙，想來搭把手嗎，好心沒好報。”

蘇錦言也不同她多說，嗤笑一聲，指著桌子上空掉的面碗便道：“這樣啊，那娘把這碗收了。”

又指向一旁木盆里泡著的一堆碗：“正好我們都沒功夫，勞煩娘把碗洗一下吧。”

說著也不理她，勁直往灶臺邊去。

秦子德一臉不開心的站在灶臺前，也不說話，只看著蘇錦言。

蘇錦言見他好些日子沒來了，也不多說，動作利落的煮了碗面遞給他，指了指小久久旁邊的位置：“去那兒吃吧。”

秦子德端著碗，看得蘇錦言一回，又看了看張氏，還是不開心，可也沒鬧脾氣，只端著碗當真走到小久久旁邊坐了。

而張氏已經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