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她躺在了蕭衛(wèi)揚的隔壁。想著只要走幾米遠就有機會要了他的命,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興奮。她無法忘記,他說過的話,把勒天齊和她都當成了玩具。
勒天齊!
她咬了咬牙,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握住了枕頭下的小刀。那刀并不長,但只要位置對得準,一定能要了蕭衛(wèi)揚的命!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敗類,該死!
蕭衛(wèi)揚的房間并沒有鎖,一扭就開了。只是,里頭空空的,沒有人影。被子鋪得平平展展,顯然,他并沒有回來。
失望而歸,商勝男并不絕望,因為只要呆在蕭家,遲早有機會。她要親手劃開這個自以為是自信滿滿的混蛋的胸口,讓他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
商勝男回了自己的房間,或許因為連日來的悲痛和病后的虛弱,很快便沉入了夢中。
屋外,終于傳來了馬達聲,但不知因為隔間的緣故,已經(jīng)小到可以忽略不計。蕭衛(wèi)揚從車上下來,一身白色西裝,襯得整人出塵幾份,風流幾份,就連出來迎接的女管家都恍惚了一下,給他的俊貌迷暈了向。
他并未注意到女管家,而是抬頭看向二樓的某扇窗子。
“少爺。”女管家醒悟過來,忙向他行禮。他擺了手制止她,“商小姐呢?”
“已經(jīng)休息了。”女管家如實回答。
“明天給她安排點事情做。”
“是。”
蕭衛(wèi)揚走了一半又停下,“不要太累的。”
“是。”
女管家拎不清蕭衛(wèi)揚為什么要讓商勝男進來做女傭。正常來講,如果是他看上的女人,直接帶進屋里來享福就好了,若是看不慣的,就根本不需要帶來做女傭了。而且女傭的事情,他是從來不管的。
蕭衛(wèi)揚進屋后直接上了二樓,管家不好跟,只能熄了燈回房。他沒有回自己的臥室,而是在隔壁停了下來。身子一轉,落在門口,而后旋開了門把。
屋里,燈光早就熄滅,只能看到床上微微拱起的小小身影,淺淡得幾乎被被子隱去。他走到床前,就在夜色里看著床上的人兒。外面的路燈透進來點點光線,所以可以看見她那張俏麗卻瘦削了許多的臉,微微泛著不健康的白,唇瓣抿著,睫毛平鋪,這模樣讓蕭衛(wèi)揚想到一個詞:歲月靜好。
睡夢中的人擰了擰眉,那眉頭,再也沒有松開。蕭衛(wèi)揚伸手,將指輕輕敷在了她的眉際,緩緩地揉著,只想將她的褶子揉散。她該無憂無慮地歡笑才對。
“天齊。”
夢中的人低低呼一句,將他的血液全盤凝固。到了這個時候,她想的念的夢里見的,依然還是勒天齊嗎?他分明見她的唇角彎了起來,因為在夢里見到了勒天齊,所以開心了嗎?
心尖,被銳利的東西刺穿,疼痛,讓他擰緊了眉。依他過往的脾氣一定會把她從夢里掄醒的,但終究沒有。多久沒有看到她的笑容了。
連蕭衛(wèi)揚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像中毒般迷上了眼前的女子,無法自拔。
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他退一步,安慰自己,而后逼著自己走出了房門。
第二天,很快到來。
商勝男醒來時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蕭衛(wèi)揚,只是他的房間里空空的。
“蕭少出去了,要晚上才回來。”女管家的聲音飄來。她不僅不質問商勝男為什么進主人的房間,反而主動交待蕭衛(wèi)揚的去向。商勝男一時訕訕的,只能默默縮了袖間的那把刀,沒讓管家看出來。
吃過早餐后,管家給她安排了工作,份量并不重,一個多小時就忙完了。她正準備問管家要別的事情做,卻來了電話,是父親打來的。
“勝男,聽說你辭職了,怎么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你現(xiàn)在在哪里啊。”電話里,可以清晰地感知到父親的擔憂。勒天齊的死對她造成了怎樣的打擊,父母是知道的。
面對關心自己的父親,商勝男一時語塞。能告訴他,自己為了報仇住進了蕭衛(wèi)揚的家嗎?
“勝男,要不你回來一趟好不好,到少也讓爸爸媽媽知道你是安全的。”商父的聲音里透滿了祈求。她的喉嚨無端發(fā)梗,最后輕應道:“好。”
“少爺。”
管家驚訝地迎接著蕭衛(wèi)揚,驚訝他這么早就回來了。蕭衛(wèi)揚平日里極少著家,即使回家也都是很晚的。眼下這時間,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呢。
蕭衛(wèi)揚沒有回應她,目光在屋子里的傭人身上穿棱著,卻并沒有看到念想中的身影。“商勝男呢?安排去了哪里?”他問。
“去了后院打掃,這個點也該掃完了。”管家如實回答,低頭看表。蕭衛(wèi)揚不想她累著,所以自己特意把她安排去了后院,那里的工作既輕松要求又不高。“您要見她嗎?我這就去找。”管家抬高裙罷要去找人,蕭衛(wèi)揚阻止了她,“我去就可以了。”
然而,后院并沒有商勝男的影子,倒是地上壓著一把掃帚,從地面的干凈程度判斷,她的確在這里掃過地。
人呢?
蕭衛(wèi)揚的眉宇間涌上了不好的感覺,迅速通知女管家過來。女管家在原地找了又找,“她明明就在這里做事的啊,我之前還來看過一次,怎么……不會是去哪兒玩去了吧。”
蕭衛(wèi)揚想到的并不是玩,而是……他不敢想象,而她跳河時那絕望又蒼白的模樣映在腦海里,驚得他冷汗?jié)L滿了全身。
“馬上派人給我去找!”他怒吼了起來,“馬上!”
管家拎不清出了什么事,但看蕭衛(wèi)揚這么生氣,也不敢遲疑,迅速找來人,紛紛去找商勝男。蕭衛(wèi)揚自己也掏出手機,極速撥了個號碼,“停止手頭上的所有工作,馬上給我去找商勝男!找到了,通知我!”打完電話,他本人扭身便跑了出去。
數(shù)十分鐘之后,在車道一路狂飆的蕭衛(wèi)揚接到了李助理的電話,“蕭少,剛剛打聽到了商小姐的下落,她去了河邊……”
“河邊!”血水狂亂地涌起來,他差點撞到了旁邊的車子,“守好她,聽到?jīng)]有,守好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們就去死!”
他咬牙切齒,面部幾乎變形!
河邊。
商勝男緩緩地走著,任由陽光射在自己身上。她抱著臂,越發(fā)顯得纖瘦,兩條腿細長細長的。剛剛和勒父談過,出來后便直接來了這邊。她需要時間清醒一下頭腦,確定自己做的那些事是否太過極端。
她沒敢告訴父親自己去了蕭衛(wèi)揚那里伺機報仇,只說換了份工作。看父母那明顯松懈下來的表情,她知道,他們是極其關心自己的。復仇真的要進行下去么?她不想讓勒天齊就那么死在蕭衛(wèi)揚的玩弄之下,又沒辦法看著父母以后孤獨無依。
這一刻,她矛盾起來了。
而父親看似無意的話也點醒了她。父親說:人生在世,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別人的玩具,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敵視,想要復仇。在強者面前,這種復仇只會加快自己的滅亡,就算真正達到了目的,也不過兩敗俱傷。該做的,是忽視,忽視仇恨,忽視仇人,對應該負責的人好好負責,然后努力地活下去。
父親并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思,只是在討論一本小說的情節(jié)時歪打正著。因為這話,她動搖起來。天齊死了,他的父母需要照顧,該承擔這個責任的是自己啊。放下仇恨,忽視掉蕭衛(wèi)揚加在身上的恥辱并不容易,但相較起勒家夫婦和自己的父母來,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為思索得太深,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后跟著的人,也未曾注意到那輛急馳而來的車子。她停在一個臺子上,面對著風,瞇起了眼。
臺子沒有護欄,她微微關傾,從外人看來,真的有幾份像要尋短見。
蕭衛(wèi)揚正好驅車到來,看到這一幕,心臟幾乎要停跳。他甚至連車子都沒停穩(wěn)就跳了下來,狂猛地將商勝男給扯了回去。
勁風襲來,商勝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刻,她的身子已經(jīng)呯一聲給壓在了車身上。背撞得生痛,面前橫了一只勁臂,臂的主人幾乎要把她吃掉!
“怎么?這么快就退縮了?不是要殺我嗎?我都還沒死呢!”
被他狂亂的氣息噴得無法呼吸,更無法回應他的話,商勝男只呆呆地看著他。此時的他只想留住她,不讓她做那樣的傻事,唇擰得愈緊,“游戲是我提議的吧,我沒喊停你沒有資格停!商勝男,你要是敢退出,我會把你的父母,還有勒天齊的父母都弄過來,像玩弄動物玩弄他們!想看到他們變成牲畜的樣子嗎?”
“你這個人渣!”這話終于讓商勝男醒悟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那對泛紅的眼里有著極致的憤怒。她的雙手被他困著,最后只能狠狠撲上去,力求用自己的利牙撕開他的喉嚨!
蕭衛(wèi)揚迅速一避,她的牙只磕破了他的皮。他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就像這樣,狠狠地撕,狠狠地咬,商勝男,這就是我對你的期待!不想別人受苦你就給我放精神點!”
而后,他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