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白窩在墨黎懷里,沒有看出他的異樣,見墨黎難得贊同她的話,話到嘴邊傾泄而出,"七言爺爺一來,我都沒有心情吃東西了!"
她充滿哀怨的語氣,活像別人打擾了她一件大事似的。
這是季慕白頭一回這樣不歡迎一個人。
季家人丁單薄,有錢有勢,平常人都不敢擅自打擾,因而來家中做客的人不多,物極必反,季慕白自小便十分好客,小時候季氏集團的董事來家里開會的時候她更是忙前忙后端茶遞水樂個不停,對誰都熱情,跟哥倆好似的,像個傻子一樣開心。
十年前,她也是那樣對待七言的,直到他提出要帶走小叔叔。
季慕白對七言的好感度一下子下降為零,更多就是防備。
誰能想到當時最堅決反對墨黎到人界的她那樣會在若干年后那么害怕他的離開呢?
原來早在十年前,墨黎對她而言,就是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人了,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都長,可以說,墨黎,是她幾乎全部記憶的參與者。
從五歲到二十五歲,她的記憶里都有他,并且大部分都是他。
想必小叔叔也是這樣想她的吧,她是小叔叔記憶的全部,從出生到現在,她都在他的眼前鬧騰呢。
想到這里,季慕白竟然有了絲絲的滿足,一股暖流流淌過心中,嘴角浮起淡淡的弧度。
她覺得自己和大部分愛慕小叔叔的人相比,有著最為有利的武器,一時間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雖說小叔叔說了只認她一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呢。
季慕白嘴角的笑意更甚,腦袋埋在墨黎的懷里,嘴里卻還是嚶嚶地委屈直哼。
她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她,靠撒嬌可以解決的事情絕不動口,最后才是動手。
她不喜歡七言,小叔叔也不可以喜歡。
她簡直不能再文明了!
墨黎對季慕白的話嗤之以鼻,手指微動,一只烤得焦黃的雞飛到季慕白的身后。
與此同時,她的腦袋上方飄來一句清冷的聲音,"叫花雞還要再等一會兒,先拿這個湊合一下。"
更加同步的是,季慕白嗅到烤雞的味道越來越強烈之后,早已經自覺地轉過腦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墨黎不屑地勾起唇角,眼底深處浮現出一抹濃烈的寵溺,濃得將那縷憂思化為云煙消逝。
季慕白直盯著烤雞,漂亮的眼眸里折射出強烈的光芒,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對著烤雞垂涎不已。
與其說狐貍愛吃雞是天性,倒不如說這是季慕白的天性,只是范圍不限于雞。
她的吃貨本性。
"現在有心情了嗎?"墨黎清冷低沉的聲音,透著一抹蠱惑人心的性感,語氣揶揄戲謔。
季慕白紅了臉,目光死死地盯著肥得流油的烤雞,伸出舌尖舔唇,腦袋不由自主地點著,如小雞搗米般。
她已經等不及要將它大快朵頤了。
墨黎的視線始終安靜地落在季慕白的臉上,見她舔唇的動作,眸光驀地一深,大掌拽住她的手腕一拉,季慕白再次落入他的懷里。
季慕白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墨黎就扣住她的后腦勺,俯下頭顱吻住她嬌嫩的唇瓣,舌尖強勢地闖入,一點點地輾轉廝磨著,說不出的纏綿磨人。
風輕輕拂過季慕白的肌膚,微涼著,讓她覺得臉上更加火燙,身子卻柔軟著,任由墨黎肆意索取著。
只是她的心思終究還是在烤雞上面,絲毫不專心,眼睛睜得大大的,絲毫沒有往常那般容易動情。
墨黎的腦海里浮現處盡是懷中女子柔軟似水的嬌俏模樣,眼底的**越發強烈,如同黑洞一般,恨不得將她吞噬入肚。
可這一切,在看見季慕白時不時飄向烤雞的目光之話,漸漸地按捺了下去,最終化為烏有。
他有的是時間,不屑于跟一個眼里只裝著吃的蠢丫頭做。
情愛之事,是先有情再愛,才會讓他覺得滿足暢快。
墨黎大發慈悲般放過了季慕白,薄唇微啟,冷聲說道,"坐好。"
話落,季慕白像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聽話乖巧地小跑到戶外椅上坐下,自覺地穿上一次性手套,一手撐著腦袋,目光直直地看著墨黎,眼里散發著希冀渴望的光芒。
只見墨黎緩步走到火堆旁的戶外椅坐下,坐在季慕白的正對面,燈光背對著他,讓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朦朧,像是現實世界里不存在的虛無的王子一般,他只是那樣隨意地坐著,便散發出一抹溫和自然的貴氣,如同世人望塵莫及的星辰。
季慕白漸漸地看癡了,目光也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愛慕,她知道她此時看向墨黎的眼神一定和何姬看向墨黎的眼神如出一轍,只是她沒有何姬的那份畏怯,更多的是光明正大肆無忌憚。
曾幾何時,她也曾經不敢這樣光明正大肆無忌憚。
記憶,交織著涌入腦海。
自墨黎化為人形那日起,他天資過人的消息震驚整個狐界,墨黎成了七言最看中的墨狐,尋常人都不讓靠近,他自小就生活在高處,性子高傲對旁人不屑一顧。
那時他小小年紀,就自帶攝人的威嚴。
那時候的她,還是懵懂無知的年紀,本應該初生牛犢不怕虎,她連七言都不怕。
可那時她即使是遠遠路過墨黎的家處,對上他那雙墨色的瞳仁,她心里都是撲通撲通直跳,很畏懼他。
這種畏懼,長達兩年,她本可以逃避,只是她要找玩伴玩耍,他家是必經之路,她無計可施。
后來,她強烈反對媽媽的收養也是因為害怕,一開始,他們相處并不好。
最后,是小叔叔主動示好,這一示好,讓她放下畏懼,也讓她肆無忌憚了十八年。
墨黎的視線安靜地落在季慕白身上,她做得規規矩矩,大方得體,是墨黎喜歡的樣子。
這是她乖巧時候才有的反應。
他教的,她不是不會,只是不愿做。
墨黎唇角的笑意更甚,眸光閃過一抹滿意,尤其是在看見她毫不掩飾的愛慕之后。
墨黎卷起了袖子,戴上一次性手套,視線游移到烤雞上,拿起一把復古的瑞士軍刀切著雞肉,剔骨去皮,刀在他的手里像是活了一般,他的動作快速嫻熟,游刃有余,像是做過無數次。
他認真的模樣,像是在對待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季慕白簡直想用完美來形容眼前的這個男人。
"小叔叔,你說你要是學醫能救活很多人。"季慕白忍不住感慨道,眼里的仰慕之意越發濃烈。
季慕白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將刀耍得這么快速準確,小叔叔不去當醫生太可惜了。
而且季慕白覺得,墨黎穿上白大褂的樣子一定很好看,說是秒殺一切醫生都不為過。
"你喜歡我當醫生?"墨黎的動作頓住,抬眸看向季慕白,微微抬起眉,問道。
救人?
他還是更喜歡殺人多一些。
他沒有善心去憐憫陌生人的性命,也沒有時間。
他的一生太長,卻也只愿意留給自己和小小。
但是如果小小喜歡,他可以考慮幾十年后他們的孩子繼承季氏之后,轉行當幾年醫生,讓她開心開心也好。
"才不呢,萬一在你手里死個把的人,你的修為就沒啦。"季慕白的話脫口而出,絲毫不經過大腦。
級別越高的仙狐殺起人來,損耗的修為更多。
""
這女人是在關心他還是嘲諷他?!
墨黎的眼底蒙上了一層陰霾,冷著臉將一個雞腿遞給季慕白。
季慕白的沒有眼力見在此時發揮到極致,見到雞腿之后眼睛都發光了,哪里還顧得上墨黎?
季慕白咧開嘴角虔誠地接過雞腿,拿到手就開咬,姿態全無。
墨黎的一身怒火就這樣沒有緣由地被季慕白的沒心沒肺撲滅了。
"平時也沒有少你吃少你喝,怎么每次都是這副餓狼的樣子?"墨黎的語氣嘲弄嫌棄,深邃眼底卻浮現出柔情繾綣,唇角勾起。
"小叔叔,你要注意措辭。"季慕白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
她顯然很不滿墨黎的用詞,不然也不會在享受大餐的時候還忙里偷閑抽出空來跟墨黎說話。
她吃東西的時候,一向是十分專心的,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也不為過。
"餓狼"這個詞太難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么貪吃的人。
之前她覺著無所謂,但現在她可在意小叔叔的看法了,總不能讓小叔叔覺得她是一個貪吃的人,即使以前小叔叔是這樣覺得的,她現在也得讓他扭曲過來。
墨黎譏笑一聲,不置可否,微微垂著頭顱處理著雞肉。
季慕白喜歡吃雞腿和雞胸肉,喜歡吃整只雞腿,卻懶的對那塊骨頭多的雞胸肉下心思。
她向來懶惰,卻愛極了雞胸肉。
到最后,這種事情也只能撂在墨黎身上。
待季慕白心滿意足地啃完一個雞腿之后,她拿出紙巾輕輕地擦著嘴角,這才正了顏色,認真地對墨黎說道,"我是因為雞肉是小叔叔做的,才吃得那么好的。"
她自小就喜歡小叔叔做的烤雞和叫花雞,那是別人無法取代的味道。
這個小山林,雞肉,是他們從小到大的記憶。
季慕白的話里不乏討好意味,但墨黎很受用,遞給季慕白一個盤子,冷聲說道,"雞胸肉。"
季慕白連忙擺手,故作姿態地拒絕,雙眼卻死死盯著那盤雞胸肉,眼底折射出渴望貪婪的目光。
她的內心在做著強烈的斗爭。
小叔叔
雞胸肉
小叔叔比較重要,不吃了!
可是,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