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白冷哼了一聲,窩在墨黎懷里,就是不愿意去看七言一眼。
小叔叔怕他,她可不怕。
"我不是叫你不要叫我爺爺?"七言蹙起了雙眉,主動和季慕白談話,沒有絲毫的架子。
他活了五千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好玩的小丫頭,對他的脾性。
他還是挺喜歡這丫頭的。
"我不是也叫你沒事別來人界晃悠?"季慕白冷哼了一聲,將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七言。
十年前她就已經警告過他了。
還來還來!
來也就算了!
竟然還嚇她!
每次來都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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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德高望重久了,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樣跟他明目張膽地嗆聲,要說有,也都不存在這世上了。
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膽子有沒有大一些。"
許久,七言才憋出了這么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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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慕白冷哼一聲,她的膽子用他來看么?
狐界那么忙,他管好自己就行了。
季慕白在心里暗暗腹誹著,礙于墨黎在場不敢說得太直白。
她和七言爺爺吵架,小叔叔會生氣的。
"看來還是沒有長進。"
七言冷冷地撂下這句話,反將季慕白一軍。
話落,果不其然將季慕白炸了出來。
季慕白抽離開墨黎的懷抱,雙手叉腰,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怒氣,大聲地問道,"七言爺爺,你怎么為老不尊?!"
季慕白的語氣不善。
活了五千年的仙狐了,竟然還是這樣喜歡捉弄一個小姑娘玩,她都替他害臊。
"小小,我說過"
"哼!七言爺爺,你打扮得再年輕,也不能掩飾你已經五千歲的事實!"
還未等七言說完,季慕白就不屑地冷哼一聲,微微昂起下頜一副高傲的模樣,薄唇微啟,說出來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嘲諷。
七言收住了口,或許是無言以對,面上無光,不再和季慕白爭執。
人老了老了,就越想要自己年輕,縱然是七言也是如此。
"哼!"季慕白冷哼一聲,張牙舞爪的,抬腳就想去踢七言,被墨黎強行拎到身后。
季慕白不服氣地瞪了墨黎一眼,卻掙脫不開墨黎的禁錮。
"季沅這個女兒,是越來越像他了,無法無天,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七言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卻莫名地生出一種壓迫感
"是墨黎管教不周。"墨黎連忙垂下腦袋,恭敬地請罪。
他這樣,也是給七言一個臺階下。
"罷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好就行了,我也不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七言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若是真的無所謂,又怎么會壓迫墨黎呢?
"什么事?"季慕白蹙起了柳眉,心里隱隱升起了一抹不安的感覺,目光警惕地看著七言。
她回人界之后只見過七言爺爺兩次,一次是十年前,他要把小叔叔帶回狐界,她哭著鬧著求爸爸幫忙,將小叔叔留下來。
一次就是現在。
季慕白已經未加思索地咬住墨黎的手腕,趁機掙脫開往前踏出去,張開雙手護在墨黎面前,義正言辭地說道,"七言爺爺,我不會讓你帶走小叔叔的,你想都別想。"
季慕白的態度很強硬。
她和小叔叔說好要相攜永生的,怎么可以讓七言爺爺帶走小叔叔呢?
七言被季慕白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云里霧里,不解地看向墨黎,尋求答案。
"長老,小小想起了十年前您曾經來人界想要帶走我那件事。"墨黎的語氣摻著一抹無奈,輕嘆了一口氣。
的確,小小的腦回路,不是誰都懂的。
聞言,七言如恍然大悟一般,大笑出聲,對著季慕白說道,"放心吧,小丫頭,我這次不帶走你的小叔叔。"
話落,季慕白松了一口氣,模樣也乖順了不少,卻還是故作高傲。
敢在七言面前這樣張狂的人,一是季沅,而是季慕白。
只是季沅靠的是實力,季慕白靠的是勢力。
只有不帶走小叔叔,她還是可以和七言爺爺好好相處,可這不代表她就釋懷他拿她做笑料的事情。
天知道她剛剛有多害怕,三魂六魄都要被嚇沒了。
"墨黎啊,這丫頭這么黏著你,等到你成親之后你可有得煩了。"
他鮮少來人界,就連詞匯都還是用的很古老的"成親"。
見季慕白這副粘人護短的樣子,縱容清冷高傲如七言,也開起了季慕白的玩笑。
七言的語氣揶揄,說完就大笑出聲。
"才不會,我小叔叔說了,要和我在唔唔!"
季慕白絲毫不贊同七言的說法,頓時眉眼飛揚,正想和七言侃侃而談炫耀他們兩人的事情之時
墨黎伸手捂住了季慕白的嘴。
季慕白掙扎著,臉也憋得通紅。
過了一會兒,墨黎才放開季慕白,季慕白卻早已是一身怒氣,她怒瞪著墨黎,沒好氣地說道,"小叔叔你怎么不讓我和七言爺爺說話呢?雖然我不怎么喜歡他,但是好歹過門是客,小叔叔你要跟我學學怎么當人,做人不能這樣沒禮貌。"
季慕白神神叨叨地跟個小老太婆一樣念叨了很久,轉過腦袋想和七言繼續交談,嘴里念叨著,"七言爺爺我跟你說咦?七言爺爺呢?"
季慕白一抬眸,眼前已經沒了那道仙影。
季慕白探出腦袋四下看了一眼,都沒有發現七言的行蹤,心生疑惑。
"走了。"墨黎清冷的聲音在季慕白身后響起,聲音毫無波瀾,語氣卻輕松不少,像是松了一口氣。
"真是的,走了也不說一聲,你們仙狐就是沒禮貌。"季慕白長嘆了一口氣,又神神叨叨地嘟囔了幾句。
她儼然忘了自己也是仙狐,雖說她更愿意拿自己當人。
但季慕白對七言的來去匆匆絲毫不在意,念叨幾句就將那位狐界德高望重的長老拋之腦后,轉身就抱住墨黎的手臂,一臉親昵討好地問道,"小叔叔,七言爺爺找你什么事啊?"
季慕白的眼眸里浮現出興奮好奇的光芒,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著。
"他前幾日來人界游玩,被幾個不知死活的人說了幾句,讓我處理掉。"墨黎三言兩語帶過,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眼里閃過一抹晦暗不明。
有些事情,他的小小不必知道。
"可是殺人損修為的。"季慕白忍不住咕噥一句。
那七言爺爺不會是自己舍不得損修為,就把爛攤子丟給小叔叔吧?
季慕白護短,自然不想要墨黎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傻丫頭,殺人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墨黎輕揉著季慕白的腦袋,唇角勾笑,眼底的寵溺弄得快要溢出來。
這世上,有太多的方法殺人,其中也有很多可以讓自己雙手不沾任何血腥,也有很多可以殺人不假于手,也能活得快感。
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七言爺爺太殘忍了!人家不就說了他幾句嗎?這么小心眼,那換成我不得死幾百回了?"季慕白絲毫不贊同七言的做法,咕囔著,一臉不服。
墨黎抿唇不語。
若小小不是季沅的女兒,她敢這樣跟七言對著干,早就死透了。
小小在狐界被狐族看不起是真,可她有個功力強大到讓七言都忌憚的父親也是真。
"剛剛被嚇到了?"墨黎將季慕白擁入懷,大掌輕拍著她的背,聲音輕柔,眼底浮現濃濃的心疼。
他不是不知七言對她做了什么,可他也只能裝作不知。
他不能讓七言看出破綻,只能裝作和七言一樣,將那視作玩笑。
可他知道,他的寶貝孤身一人被困住,肯定被嚇壞了。
"嗯,你都不回我話。"季慕白小聲嘟囔著,垂下了眼眸,沒了暴戾張揚,在墨黎懷里順從乖巧得很。
果然像她這種狐界的小嘍啰是不能看破虛境的玄機的,她還以為是誰故意設了一個結界想要吃她。
她還以為,那人功力強大到連小叔叔都無可奈何。
那時候的她,心是慌的,也是恐懼的,更是擔憂的,她擔心墨黎是不是受了傷,也擔心他們要天人永別,亦或是全死了。
弄清楚是七言之后,季慕白終究還是有些心安的,因為她知道,七言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我的小小受委屈了。"墨黎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嗜血的寒光,冷如寒窯,但不過片刻,便滅了下去,好似煙過無痕。
"都怪七言爺爺,你說他活了五千年的人了,怎么就不愿意升仙呢?!"
心安歸心安,季慕白對七言還是有怨氣的。
要是七言升了仙,哪來的機會下來捉弄她?!
只是據她所知,七言一共放棄了三次升仙的機會,每次都是臨門一腳的時候,就懲治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類,斷掉修為。
這也是為什么,他未成仙,身上卻有仙氣的原因。
只是聽說自從小叔叔出生以來,他就沒有再殺人了。
其中緣由,誰也不知道。
真是奇怪。
墨黎揉著季慕白的腦袋,輕嘆了一聲,"是啊,怎么不升仙呢?"
他的聲音很輕,仿若是在自言自語,好似來一陣風就能湮沒他的聲音。
墨黎的眼眸浮現出一抹陰狠的光芒。
為什么不升仙?
為什么偏偏來阻礙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