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靈泉猜得沒錯。

被診斷為疑似疫病的病人，就是她的娘親。

在她離開之后，駱珈萱的情況迅速惡化，上吐下瀉，還發起了高燒，幾天都不消退，這種情況，與疫病的癥狀不謀而合。

駱家請來了卞陽所有的大夫，看完之后都覺得是疫病。

這才驚動唐興。

“怎么，你是里面那婦人的女兒？”唐興也很意外，都說無巧不成書，但這是否也太巧了點？

顧君訣也覺得巧。

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瞻前顧后，駱珈萱病情嚴重，必須立即治療。

她提出先給病人看診。

駱家求之不得。

準備看診的時候，駱家的兩位老人也過來了，駱珈萱是他們的女兒，現在好不容易逃脫景懷侯的魔爪，卻又害上這奇怪的病癥，他們本來的就花白的頭發，現在白得更徹底。

“顧小姐，你就是顧神醫的愛女吧，請你救救我女兒，大恩大德，我們必結草銜環以報。”駱柳是駱珈萱的父親。

一大把年紀，還要為兒女的事操心。

徐氏更不用說，得知女兒病重，她已經哭暈過去好幾次。

“兩位請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顧君訣雖然年紀不大，但說話已經很有分寸，“兩位請在外面稍等，我看完便會出來回稟。”

她不讓兩位老人進去。

因為聽見之前路靈泉說，她娘親發病的時候，不僅吐血，臉上還起紅疹，顧君訣怕病人的樣子嚇到兩位老人。

實際上，駱珈萱現在的樣子是很恐怖。

顧君訣進去的時候，發現她半邊臉都爛了，明明是傾城的美人，現在卻只能頂著一張潰爛流膿的臉，在病痛的折磨下生不如死。

“娘親！”

“噓，小聲些，你想把你外公外婆叫進來，讓他們也看到這一幕嗎？”顧君訣按住路靈泉的肩膀，讓她不要激動。

路靈泉只有哽咽。

沈殊和唐興也是跟著進來的。

沈殊之前不知道有沒有見過駱珈萱絕色傾城的樣子，如今看見她這樣，除了皺眉，倒也沒什么反應。

唐興就更平淡，“小大夫，怎么樣了，能給病人看診了嗎？”

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人到底是不是患的疫病。

若真是，那卞陽就完了。

“自然是可以的，唐大叔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看。”顧君訣輕輕點頭，走到床邊，拾起了駱珈萱的手。

她倒沒什么顧忌。

雖然還沒有看過脈，但她已經八九分確定這不是疫病。

不然從發病到現在半個月的時間里，不可能沒有出現第二個感染的病例，而且駱珈萱現在的情況，說實話她是有些熟悉的。

顧君訣認認真真診脈。

看完之后，她才站起來，語氣篤定的對眾人道：“不是疫病。”

其他人都松一口氣。

沈殊沒什么表情，“既然不是疫病，那是什么？”

“是毒。”

“什……什么，毒？！”路靈泉臉色大變，“我娘親怎么會中毒！”

“自然是有人給她下的，現在的情況，她怎么中的毒并不是關鍵，關鍵是這解毒的解藥，這里沒有。”顧君訣看完之后，臉色不太好看。

她知道這種毒。

這種毒，她之前在北齊見過一次，而解藥，也只有北齊才有。

“卞陽到樓澤有近千里，而北齊與樓澤接壤，要弄到解藥，來回大概要兩個多月時間，可駱夫人現在毒素已入經脈，根本不可能等這么久。”

“你的意思是說，必須去北齊才能弄到解藥？”

“解藥在北齊的皇宮里。”

顧君訣冷靜回答。

事到如今，她也沒什么隱瞞的必要。

她在北齊的皇宮里見過很多種毒，同樣，也見識過很多種解藥。

能解開駱珈萱毒的解藥，只有北齊的皇宮里才有。

“那她還能堅持多久？”

“我用銀針給她逼毒，最多也只能再維持七天。”

七天之后，毒入心脈，藥石枉然。

可為什么北齊的毒，會出現在卞陽，出現在駱珈萱身上？

或者說，她在盛京的時候就已經中毒，然后在抵達卞陽的時候毒才發作？

這種毒的潛伏期不固定，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主要在于對毒素攝入量的控制，一旦攝入的毒素達到了毒發的劑量，就會立即發作。

反之，則是經年累月，慢慢積累。

若中毒不深，那可能要拖個三兩年，才會發作。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發作，那就是立即暴斃，再無回轉的可能。

“駱夫人從身體出現狀況，到現在，有多久了？”顧君訣問。

路靈泉現在已經完全沒了主意，但面對顧君訣的問題，她還是認真想了想，回答道：“快……快半個月了吧……”

照這個時間計算，那駱珈萱中毒，應該是在離開盛京到到達卞陽這之間。

而且必然一次毒發。

“怎么……怎么會這樣，嗚嗚嗚……娘親……嗚嗚……”路靈泉知道已經沒有辦法了。

雖然她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叫做北齊的地方，但聽顧君訣說，來回往返需要兩個多月，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去吧，快馬加鞭，用最快的時間趕回來。”沈殊開口，“你只需要告訴我怎么拿到解藥，其他的，我去想辦法。”

在情況危急的時候，他總是會變得特別靠譜。

顧君訣知道他是為了她。

可是，還是不行。

“不可能的，就算是快馬加鞭，也不可能在七天內奔走千里，就算你到了北齊皇宮，弄到了解藥，也趕不回來，除非你會飛……”

等等。

飛？

“對了，我怎么把它忘了，如果是它的話，應該可以。”

顧君訣忽然想到什么。

沒等其他人反應，她讓人準備了紙筆，然后寫一封信，交給沈殊。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它也不行，那其他就沒有能夠做到，麻煩你立刻趕回京城，把這這封信交給長風大叔，剩下的，他會安排好。”

“你是說……海東青？”

長風手上有黎夜留下來的海東青，是他們平時用來聯絡的媒介。

海東青素來有萬鷹之神的美譽，如果說這天下還有什么能在短時間內日行千里，那就只有它了。

“好，我就趕回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