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屬。

這幾個字，還是顧清歡以前在醫館里，經常嚷嚷的。

現在從蕭漠口中聽來，卻不覺得有多少親切。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穿著布鞋的腳往后退了半步，正要退到陰影里，里面那人的竹棍就又揮了過來。

這次他沒打她，而是指著她道：“是她，那個孩子是她帶來的！”

他早就覺得這個女人不對。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顧清歡身上。

慕容澤在心里感嘆了一聲，這個女人，怎么不管到哪里都能陷入一種人人喊打的境地呢？

或許她真的很討打？

他倒不怕黎夜發現她。

左右這里都是他們的人，就算發現了，也不會傷她分毫。

顧清歡卻害怕。

她的丫頭里，薄荷最聒噪，柔慧最嘮叨，左右夾擊，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況且黎夜是肯定不會讓她留在這里的。

她會被送回去。

她不想被送回去。

眼看著柔慧疾步過來，顧清歡只能一點一點的往陰影里退，邊退還邊用手撐著額頭，企圖擋住臉。

事到如今，她居然連這種鴕鳥姿態都擺了出來，可見是很絕望。

就在顧清歡開始深思，自己的批斗大會究竟會持續幾個時辰的時候，一道紅影忽然從她面前掠過。

帶著淺淺的酒氣。

廣袖以最快的速度裹住她的腰，轉瞬間，就將她帶上了房頂。

“這么快就露餡了，你也太沒用了。”抱著她的人輕笑。

酒氣隨著聲音一起漫進夜色里。

他心情很好。

顧清歡沒反應過來。

屋頂下方，蕭漠已經沖了上來。

“想跑嗎？”言緋看著懷里的人，桃花眼嫵媚勾人，“親我一口，我就帶你走。”

他大概是醉了。

顧清歡被他身上的酒氣熏得不自在，想也不想，直接用手肘撞了他的胸口。

言緋眉頭皺了皺，絕美的臉上多了幾分陰鷙。

他圈在她腰上的廣袖更緊了幾分。

他張狂一笑。

“成交！”

顧清歡：？？？

還不等顧清歡反應過來，她不過是錘了他一下，怎么就成交的時候，言緋已經縱身一躍，帶她離去。

只是在他動的那一剎那，奇怪的向下沉了沉。

言緋眼底微鷙。

隨即，踏風而去。

蕭漠追到房頂的時候，人影已經遠了。

紅衣廣袖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弧度，詭異妖冶。

言緋輕功很好，從出現到將人帶走，不過就用了一息的時間。

蕭漠在原地看了片刻，轉身，迅速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他要把這件事稟報。

雖然那女子的身份還沒有完全確認，但已經八九不離十。

……

顧清歡莫名其妙被言緋帶走，飛了小半刻，才終于在一個院子里停下。

院子從外看起來簡陋，但其實里面軟椅臥榻都是用的上好的蠶絲被，家具也是上好的金絲楠木。

如此奢華，果然符合某人騷包的性子。

“誰要跟你走了？”顧清歡雙腳終于落地，快速解下腰上的束縛，手在小腹上停留片刻。

言緋沒注意到這個動作。

他眉梢微挑，“我說過，你親我，我就帶你走。”

“……誰親你了？”

顧清歡覺得這人大概有毛病。

在提防他的同時，自己也往后退了幾步。

站得太近，她怕被蛇精病傳染。

言緋也懶得跟她廢話，手伸到身后，一個用力，扯下后腰上的累贅。

顧清歡本來還防備著他，見了他手上拎出來的人之后，眼睛登時瞪大了一倍。

“小……你、你怎么也……”

在要叫出慕容昭名字的時候，她頓了頓，將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慕容昭是東陵皇帝，言緋是赤霄君王，如果知道了慕容昭的身份，他會不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

他本來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

“別想瞞了，我知道他就是東陵的啞巴皇帝。”言緋眼帶鄙夷。

“小昭不是啞巴！”顧清歡厲了神色。

“你倒是維護他。”言緋笑著將慕容昭放到一旁，抬腳向她走去，“顧清歡，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

他們的距離不足兩尺。

言緋神態悠閑，兩步就欺近了她身前。

紅衣如鬼魅。

陰柔絕美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看著她的眼眸卻深不見底。

顧清歡默默握緊了拳。

“我放過了你，可現在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你這……嘶！”

彼時，言緋已經將顧清歡逼近角落。

他身影頎長，居高臨下。

長臂撐在她臉側，有種放浪和輕狂。

他本身也是不羈的，包括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充滿了挑釁。

然而就在他覺得氣氛已經漸入佳境的時候，一陣鈍痛打斷了他。

轉頭，被他丟到一邊的慕容昭不知什么時候跑了過來，此時……正咬著他的屁股。

言緋忽然很想殺人。

“小昭！！！”顧清歡也看到了他身后的慕容昭，尖叫，“你在干什么？！快松開，快！”

她快速將慕容昭拉下來。

驚慌失措的樣子，竟然讓言緋心底升起一種難以捉摸的情緒。

那種情緒，似乎叫做愉悅。

她在擔心自己。

“這么臟的東西，你怎么能上嘴咬呢？快，呸呸呸，把臟東西吐出來！不行，還是要拿水來漱口，我這就去找。”

顧清歡急死了。

丸子居然咬了言緋！

他可是當過許久風月樓的老板，誰知道有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病？

顧清歡要去找水。

剛站起來，就被言緋抓住了手臂。

他臉色很難看。

比被咬的時候還難看一百倍。

“你嫌我臟？”他陰沉著眼眸，仿佛在醞釀這一場暴風。

這么露骨的殺意，他很久沒有過了。

他想撕了這個女人。

狂風驟雨只在一夕之間。

言緋快速點了慕容昭的穴道，將顧清歡拖進了房內。

他將她狠狠丟到床上。

顧清歡第一反應是護住小腹。

她在床上打了個滾，以此來緩解言緋那道蠻橫的力量。

待卸掉那股力量之后，顧清歡立即開始思考應對的方法。

變-態又犯病了。

她必須想個脫身的法子。

可這個時候，言緋已經壓了上來。

他雙手撐在她上方，眼中的嗜血已經不言而喻。

他要將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