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黯然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回來不行啊!”
羅友誼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們村啊,現在還真需要像你這樣的能人回來做點事!”
這時,蘇芬像看出點什么門道似的,小心翼翼地問羅友誼道:“領導同志,你是不是在我們村代理書記那個領導?看著有點像!”
羅友誼笑道:“大妹子,你眼力不錯,我就是在你們村掛職代理書記的羅友誼。”
我們村老書記在任上生病死了,不知怎么的,鎮黨委竟沒在本村提拔合適人選,卻派了個副鎮長來掛職。我不常在家,聽說過這事,但并不關心這個,覺得誰來當書記,對于我們來說都一樣,沒多大關系。
蘇芬聽說羅友誼就是村書記,可算來了勁。這死丫頭是個天不怕地不怕,誰都敢頂撞的主兒。她冷笑說:“羅書記,你既然是我們村的書記,那就該為我們村老百姓辦幾件實事,對吧?可你都上任半年了,怎么還不見辦一件事啊?我們不見你辦事倒也罷了,還連人影子都難得見到一回,這好像不太應該吧?最可惱的是,我們自發成立個互助組吧,你還像審犯人似的,嚇唬我們!”
羅友誼笑道:“大妹子,算大哥對不住你了,行不?剛才我只是迫切想知道這么好的點子是誰出的,聲音大了點,哪有你說的那么重?還審犯人,你這不是罵我嗎?”
蘇芬依舊不滿意,說:“那你總該替老百姓辦點事吧?可你都上任半年了,辦的事都在哪里呢?”
羅友誼苦笑道:“大妹子,這個,你們可不能怪我,我想讓你們集資把路整一下吧,你們不買賬;我想引進資金,在村里辦紙漿廠吧,你們還是不買賬。你倒說說,我還能怎樣?”
羅友誼說的引進紙漿廠這事,我可從沒聽說過,小聲問身邊的二娘道:“有這事嗎?”
二娘道:“有,但是聽說是秦老二害怕從我們手里征不到地,給推回去了。”
我心疼地道:“多好的機會,可惜了!”
二娘不以為然地道:“可惜什么?就算弄成了,也只能肥了秦老二那種黑心蘿卜,咱們一般老百姓還能有什么利益?”
我這里和二娘說話,蘇芬卻仍然不肯放過羅友誼,說:“你要我說你還能做什么,我說就做一件事就夠了!”
羅友誼問:“什么事?”
蘇芬道:“把秦老二那個雜種給弄下來!只要他下來了,咱們村什么事都能辦成!”
羅友誼笑了笑,說:“看來,你對秦主任有意見啊!”
蘇芬冷笑道:“就是!”
羅友誼道:“大妹子,秦主任是大家一票一票選舉出來的,咱們怎么能說弄就弄下來呢?這個得通過選舉程序來,知道嗎?”
蘇芬譏笑道:“一票一票選出來的?真是笑死人了!全村就他一個候選人,不選他選誰?真他媽不懂你們搞那個舅子背時選舉是怎么回事,一個人參選,還選個錘子啊!”
羅友誼呵呵笑了,道:“大妹子,那叫等額選舉,你不想選他,可以不投他,也可以另投別人嘛,誰又沒規定你非得投他!”
“哪個懂啊?你們當初又沒說清楚!再說了——”
蘇芬還想說,我打斷了她,說:“芬,別說這些廢話了。咱們不是來談選舉的,還是先辦正事吧。”說著,我又對羅友誼道:“羅鎮長,你看,我們這個組織的事,能登記嗎?”
羅友誼笑道:“能,當然能!你這個點子好啊,利人利己,值得在全鎮推廣。我不但要給你們登記,還想當一當名譽會長呢,你們要嗎?”
我聽羅友誼這么說,心里高興,說:“羅鎮長愿意當名譽會長,我們當然歡迎!有政府做我們的靠山,我們心里可就踏實多了。你不知道,上次我去幫我家根叔找孫子,差點沒被網吧老板給扣了呢。”
我把找玉梁遇阻的事給羅友誼講了一遍,想引起他對我們登記的目的的理解和重視。羅友誼聽了之后,顯得很嚴肅,說:“竟然有這等事?這網吧老板也太霸道了!你這么說來,這個組織登記一下就顯得非常必要了,我這就給你們登記。”
登記手續很快便辦好了。臨走,我邀請羅友誼道:“羅鎮長,三天后,我們在村里舉行互助組成立大會,你是名譽會長,請你來參加,你不會推辭吧?”
羅友誼高興地道:“不會不會!別說我自告奮勇當名譽會長,就算我不當,作為村支書,我也是該來湊個熱鬧的!好,就這么說定,我一準來。對了,既然是個組織,還是掛個牌吧,顯得正規。”
我為難地道:“掛牌就算了吧,我們也沒活動經費。這只是個互助組織,不收成員會費。”
羅友誼道:“牌由我來想辦法。你想在牌上標識些什么當緊的內容?我好叫廣告商給弄上去。”
我想了想,說:“名稱自然要弄上去,另外,再附上我的電話吧,我是牽頭的,大家有事都先打電話找我。”
羅友誼道:“行,你把電話號碼留下,成立大會那天我把牌給你們送來。”
登記的事就這么辦成了。走出鎮政府辦公樓,蘇芬還有些戀戀不舍的樣子,說:“看姓羅的樣子,好像還像個辦實事的人哈!”
我淡淡地道:“當領導干部的,本來就應該這個樣子。”
蘇芬忽然想起似的,把手里的玉海遞給我說:“一件最重要的事搞忘了!姐,你們先走,我回去一趟,馬上就來追你們!”
我接過玉海,笑話道:“不會是忘記了上廁所吧?”
蘇芬笑道:“一會兒回來告訴你!”說著,一陣風似的跑進政府大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