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芬尷尬地道：“姐，你要這么說，我還好意思去打嗎？”
我笑道：“當然，你要不去，那是再好不過！”
蘇芬道：“行，今天我就陪你耍！”
“不是陪我耍，而是陪我去拉人入伙，加入我的互助組�！蔽倚Φ�。
“又來了，我可真服了你！”蘇芬嗔笑道。
“我想要辦成的事，就絕對要辦成，半途而廢不是我的風格！”我笑著道。
“你要是有這個決心去選村主任，那可就太好了！”蘇芬道。
我冷笑了笑，道：“你別急，我早遲都會選他一選的！”我想起剛才秦老二的態(tài)度，心里有股莫名的怨氣。心想秦老二那種人，確實有點不是東西，還真有必要讓他從主任寶座上下來。與其讓他占著茅坑不拉屎，還不如把他扔到茅坑里。
蘇芬聽我這么說，興奮地道：“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長長地出了口氣，橫下心來道：“當然是真的！秦老二既然不想為大家做事，那我就去刺激刺激他！就算我選不上，也要讓他知道，有人會和他競爭，他要再不好好為大家做事，遲早有一天會被人趕下臺去！”
蘇芬陪著我往回走，笑著道：“姐，只要你決心參選，就一定能選上！我跟你說，你正好可以趁著組織互助組這個機會，拉一拉選票�！�
我笑道：“選不選得上倒無所謂。關(guān)鍵是要給姓秦的一個教訓。”
蘇芬道：“既然要選，當然就要想辦法選上。選上之后，你帶頭把這條破路給收拾收拾，然后去鎮(zhèn)上爭取個什么項目到村里來，讓咱們村也建起廠來，咱們都進廠當工人去，呵呵！”
我點點頭道：“我要真選上了，一定實實在在為大家做幾件事。這不，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大家組織起來，建立養(yǎng)老、育小互助組�！�
蘇芬笑道：“你呀，就念念不忘你這互助組！”
我苦笑道：“芬，你別笑話我！你知道我為什么念念不忘嗎？因為我有切身之痛，也從大家的互助當中得到了好處！但大家平常的幫助都是自發(fā)的，沒有組織，沒有人領(lǐng)頭，反應就自然不夠及時迅速。如果遇到特別需要及時處理的事情，像董嬸發(fā)病那種事，反應不及時，就可能耽誤大事。所以，我一定要成立個組織�！�
蘇芬道：“行！既然你答應參選村主任，我就加入你這個組織吧。從今以后，我就是組織的人了，呵呵！”
我笑道：“咱們這就去動員向新蘭去，看她怎么說�！�
蘇芬笑道：“我估計她一聽說你打算參選村主任，會毫不猶豫地加入�！�
我奇怪地道：“為什么？”
蘇芬道：“討厭秦老二唄！姐，你是不知道秦老二心有多黑！向新蘭家老二玉林上個戶口，一個戶口而已，那死舅子就收了人家一千！”
玉林是超生，除了繳納社會撫養(yǎng)金（咱們老百姓叫它超生罰款）外，另外還多交了一千塊，這事我也聽說過。我忽然想起同樣是超生的玉海來，問：“玉海當初交了多少？”
蘇芬問：“你是說罰款還是什么？”
我說：“罰款都是一萬二，那是政策，說它干啥？我說的是你給秦老二多少好處費？”
蘇芬扭捏了半天不肯說，我催促道：“你倒是說呀！”
蘇芬尷尬地道：“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我奇怪地道：“我怎么就明知故問了？我是真不知道嘛！”
蘇芬道：“沒給啦！連罰款都只交了一半！”
“有這等事？”我不由呆了。我還以為那所謂的社會撫養(yǎng)費是明碼標價呢，沒想也是可以討價還價的。
蘇芬苦笑道：“姐，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齷齪？就像一個出來賣的野雞似的？”
我呆了一呆，嚴肅地道：“芬，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不是你有多齷齪，而是這個社會齷齪！”
蘇芬苦笑了笑，說：“關(guān)這個社會什么事？我就是個下賤女人！秦老二當初也想占向新蘭便宜的，但人家定力好，雖然多交了錢，卻落了個清白名聲。我呢？雖然少交了錢，卻污了自己的身子——”
“芬，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人這一輩子，誰能保證不犯錯呢？關(guān)鍵是以后，咱們得堂堂正正地做人，明白嗎？”嘴里勸著蘇芬，我心里卻跟她一樣，在滴著血。我不知道我與茍占光的交易，算不算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我也不知道以后，自己還能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
一如蘇芬說的那樣，向新蘭一聽說我要參選村主任，就滿口答應加入互助組，而且還答應幫著拉人入伙�？吹贸鰜�，她對秦老二有一種本能的仇恨，那是一種女人在受辱之后才有的仇恨。看來，蘇芬說的可能是真的了。我想，這樣也好，恨秦老二的人越多，我參選的勝算就越大。我如果能再仔細考慮考慮咱們村的前途和命運，勝算就一定會更大。
成立互助組的事情很順利，只兩三天時間，全村留守在家的老頭老太婆和年輕點的女人就都表示愿意加入。公婆也很支持我的工作。老年人，經(jīng)歷的事越多，對生命的認識就越深刻，心地也就越善良。婆婆說：“娟，你做的這事千好萬好，是行善積德的事。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咱們家出這么多事，多虧鄰里鄉(xiāng)親相幫才度過去。你帶頭專門成立個組織，絕對是好事。媽就是舍了老命，也要支持你！”
能得到公婆的支持，我心里很高興，決定等農(nóng)閑了，就開個成立大會。在這之前，我打算去鎮(zhèn)民政部門為組織登個記，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留守之家”。之所以要去登記，主要是為組織找個靠山，擴大影響。上次找玉梁差點出狀況，吃虧就在個人力量薄弱，缺乏影響力。以后再出現(xiàn)那種事，咱們就可以以組織的名義去找，背后有政府撐著，咱們理直氣壯，再不用怕那些不良網(wǎng)吧老板了。
這天，我?guī)Я颂K芬和幾個熱心的老太婆，一起去鎮(zhèn)政府為我們的組織登記。分管民政的羅友誼副鎮(zhèn)長接待了我們。
羅友誼四十來歲，胖胖的，個子不高，有些大腹便便的。他一聽說我們要成立留守人員互助組織，而且是月牙村來的，眼睛便陡然一亮，急迫地問：“這是誰的主意？這是誰的主意？”
跟隨我前來的老太婆們聽羅友誼聲氣有些不對，都嚇壞了，以為壞了事，呆在當?shù)夭桓抑�。蘇芬沒好氣地回敬道：“都是我的主意，怎么？要把我們當反革命抓起來嗎？”
羅友誼呆了一呆，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說話可能急了些，讓你們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們誰想到了這么個法子？誰來牽的這個頭？”
“我！”蘇芬不卑不吭地道。我想蘇芬這大概是想為我擋禍事，才這么急著強出頭。我想我這又不是成立什么黑社會組織，不用怕他，更不用蘇芬替我強出頭。拉過蘇芬，對羅友誼道：“不是她，是我。點子是我出的，頭是我牽的。有什么都跟我說吧！”
“你？”羅友誼驚訝地看著我，不高興地道，“到底是哪個？”
“是我！”我搶答道，并制止了蘇芬。
羅友誼仔細地看了看我，點了點頭，說：“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我叫蘇娟，”我回答道，“以前一直在外打工，沒幾個時間在家。再說了，你們當領(lǐng)導的，也沒幾個時候下鄉(xiāng)來，沒見過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很正常�！�
羅友誼道：“原來你就是蘇娟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我早就聽說起過你，月牙村的能人啊！不過，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不是在外帶班嗎？怎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