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道：“媽，這個你就更不必說了！我不答應，玉樹、玉竹也不會答應的！”

婆婆憂郁起來，嘆口氣道：“娟，媽是真擔心你和亮子！這種例子，咱們村又不是沒有！”

我安慰道：“媽，你就放心吧，我跟你三兒子啊，那是一生一世的鴛鴦，鐵棒都打不散的！”

“不管怎么說，這事你還是應該慎重一些！”

“那我再跟亮子好好商量一下吧。天不早了，我扶你下樓睡覺去吧。”我怕婆婆還纏夾不清，趕緊想辦法送她離開。

第二天一早，我親自送玉竹和海燕去學校。一來兩個丫頭逃課這么多天，我得去學校跟老師、領導解釋清楚；二來她們耽擱太多課程，我想求文老師想法給她們補一補。

在學校耽擱了差不多兩個鐘頭，才處理好兩個丫頭的事�；氐绞召M站時，見茍占光帶著傻姑和茍老爺子，背著大包行李，一副像是要離開的樣子。我怕跟那個混蛋碰面，便在旁邊一家小超市里逛了逛。偶爾回頭，見茍占光趁著等車的時間，在跟秦老二閑聊。似乎聊得非常曖昧，不是地發出一陣讓人怪不是滋味的笑聲。

等到茍占光祖孫三人上車走了，我才走出小超市，路過秦老二家時，見秦老二看我的眼光格外的曖昧，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跳，心想莫非茍占光那混蛋把我跟他的交易，都給秦老二聊了？這可如何是好？以秦老二那種人品，不把我這事傳得滿天飛才怪！

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家，半路遇到二娘，二娘神秘兮兮地告訴我說：“娟，你趕緊回去，李遠龍回來了，正在求你家老太婆繼續收留海燕呢！你要回去晚了，以你媽那心腸，恐怕又會領下那個禍事！”

我聽得這話，一下子急了，趕緊往家里趕。

可是，等我趕到家里，卻并不見李遠龍。只有婆婆坐在堂屋里，拿著一張紙在橫看豎看。見我回來，婆婆立即站起來，把紙條遞給我說：“李遠龍把你給他的字據還來了，這些你可以放心了！”

我接過字據，見正是上次我跟李遠龍簽的那份賠款三十萬元的協議，一下子想起李遠龍的諸多不好來，不由得冷笑道：“媽，我當初敢跟他簽，就是料定玉竹和海燕一定會自己回來，根本就不擔心會不會賠他錢，因此沒什么不放心的！”

“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婆婆道。

“李遠龍呢？”我問。

“走了？”婆婆道。

“他什么時候來領海燕？”我問。

“領什么海燕？”婆婆明知故問道。

聽得婆婆這話，我心里涼半截，我知道，婆婆一定是卻不過李遠龍的哀求，答應繼續收留海燕了！“就是讓他把海燕領回去，咱們不收留她了！”我說。

“娟，這事媽已經做主了。咱們還繼續收留海燕——”

“媽！”我急了，大聲地道，“媽，我昨晚跟你怎么說了？咱們不能再收留海燕！你又不是沒見李遠龍有多忘恩負義，那種人一翻臉便六親不認，不記得你的好，只記得你的錯！咱們繼續收留海燕，誰能保證她以后不再出事？要萬一再出點什么事，咱們拿什么去賠他？不行，咱們絕對不能再收留她，我這就去找姓李的，一定要叫他把他女兒領回去！”

我說著，一把扯碎了協議，便要去月牙灣。婆婆慌了，一把拉住我道：“娟，媽都答應他了，你這時去反悔，你這不是打你媽的耳光嗎？”

“媽，打耳光事小，出了問題事大，我不能讓你再犯類似的低級錯誤！你放開我，我非得讓他李遠龍把人領回去不可！”我態度堅決，婆婆卻也不肯示弱，緊拉住我不放。婆婆沒多少力氣，我只要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掙脫她。但我沒有，我怕傷著她。一怕傷了她的手，二怕傷了她的心。

“娟，給你媽留點面子吧，媽求你了！”婆婆差不多快哭了，她眼巴巴地望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心里老大不忍。婆婆心善，這本沒有錯，可是，現實世界太復雜，太殘酷，心善解決不了一切。我反過來哀求她道：“媽，媳婦也求你了！為了避免再出現上次那種事情，你也為兒子媳婦考慮考慮吧！”

“娟，我知道你恨李遠龍忘恩負義。不錯，李遠龍確實不是個東西！可是，你得看在你堂姐的份上，海燕的份上�。∧闾媒惝斈陮υ蹅兗叶嗪冒�，什么事情不幫著咱們？咱們不能因為她不在了，就不管她的女兒了，對不對？你再看看海燕，多好的孩子啊，你總不能讓她一個人住在月牙灣李遠龍那座破房子里，自己照顧自己吧？她才多大啊？你家玉竹還在你懷里撒嬌呢，你怎么忍心叫跟她一般大的海燕自己生火做飯，自己養活自己？娟，不是媽濫做好人，實在是海燕太可憐了！你就答應媽，繼續收留海燕吧！算是給媽一個面子，媽求你了！”

我猶豫了。是啊，咱們不收留海燕，又誰肯收留呢？李遠龍的丑陋品行，上次全都暴露了，誰會沒事找事領他家海燕這個禍事？如果誰都不肯收留海燕，那么海燕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了。要么一個人在家，自己管自己；要么就此輟學，跟李遠龍外出漂泊。我不敢想象，這么小個女孩兒，有什么膽量一個人住在月牙灣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自己照顧自己。我也難以想象，都今天這個年代了，這么小就讓她輟學流浪……罷了！罷了！我也不是狠心舅媽，容不得一個孩子！婆婆收留了就收留了吧，就算是給婆婆面子了！

我不再堅持，對婆婆道：“媽，你既然好心收留了海燕，那我就更不能出去了！你可不許攆我哈！”

“你出去的事，咱們以后再談！”婆婆笑了。

“不過，有些話，我還是必須得跟李遠龍說清楚！”我說。

“該說的當然要說�！逼牌诺�，“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今天中午來我們家吃飯，到時你跟他說就是！”

“媽，我這一關過了，只怕二嫂那一關你過不去呢！”我冷笑道。

“是啊，所以媽還得求你！”婆婆道。

“又求我什么？”我警覺地問。

“你就說是你要收留海燕的�！逼牌诺馈�

“媽！”我急了，跳起來道，“你也太偏向我了吧？這事也偏向我？”

“娟，這不你三妯娌中，你最明事理嘛，沒辦法，媽只好求你了！不然，以你二嫂那個性，一聽說我還要收留海燕，那還不鬧翻天？她一定會說，自己的事都沒理清，還有閑心領別人的禍事！”

“媽，我真是服了你了！不是二嫂要那樣說你，你這本就是自己的事沒理清，卻去領別人的禍事！你怎么不為我想想，亮子要是知道是我主張收留海燕的，會怎么罵我？”我苦笑著，算是答應了。

“亮子那里，我幫你去解釋！”婆婆笑道。

這事我就這么向婆婆屈服了。我見二哥二嫂不在家，問道：“二哥二嫂呢？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