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翹的睫毛輕輕一顫,破朔迷離的曲蘭縣,難道還能捅破天去?
“小姐,小姐!”
良木再一次的輕聲喊了兀自想著心事的姬臣,只是這一次的語氣中,多了凝重的憤怒。
姬臣視線下拉,當觸及三十公分深度外露的尸體,面上神情猶如寒潭,冰的涼人。
黑褐色的衣衫已經(jīng)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可是那小小的身量和松散的發(fā)髻,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女孩子。
“繼續(xù)挖!”姬臣厲聲道。
良木憤恨的輕手輕腳想要繼續(xù)挖,倒是風眠困惑的站在一側(cè)不動。
“姑娘,我看,暫時還是不要挖了!”須臾,他沉重的說道。
姬臣蹙眉,“為何?”
風眠面上閃過了躊躇,但是下意識里又想著姑娘不是普通的女子,便回道:“屬下也只是懷疑,也許..”
他似是不確定的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按屬下的經(jīng)驗和對曲蘭縣的一些了解來看,這里可能是尸坑!”
姬臣瞳孔猛然的一縮,眉心越發(fā)的擰緊。
然良木則像是受到了驚嚇,一下子跳了起來,“不可能吧?”
風眠一副,你看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
良木臉色發(fā)青,他不信的放眼望向這巨大的花園,這如果是尸坑,那要埋上多少人的冤魂?竇啟良就不怕晚上冤魂索命嗎?他真的是喪盡天良連畜生都不如。
“你為何覺得這里是個尸坑?”
“屬下懷疑,竇啟良聯(lián)合三家威逼周圍百姓交出地契,很有可能,那些人中有人反抗遭到了毒手。而且這尸體埋得太淺了,姑娘你看這里。”
風眠說著,用手中鏟子往尸體的腳邊撥弄了兩下,霍然又是一小節(jié)的指骨,與上面這一具尸體的腳趾骨疊在一起,若是不細看不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
“如果院中埋人,難不倒不應(yīng)該挖的極深?姑娘可有發(fā)現(xiàn),整片園子,獨獨這一處種植的花木與其他的地方不一樣。”
“全部是帶刺的長得十分旺盛的爬藤植物,而且它的花葉也十分的艷麗,就算不對比我們以前看到的,就對比與周圍,這花的顏色就十分的詭譎。”
“所以,屬下認為,這見方的三十尺之內(nèi)應(yīng)該埋了不知數(shù)的尸體。”
姬臣的心神被強烈的戾氣給沖擊的五臟六腑都要撕裂了,臉色漸漸的蒼白。
見方三十尺,那就相當于一百平方,她雙目赤紅的咬牙切齒道:“既如此,那更需要將這些冤死的人挖出來,尋得真相,讓兇手繩之以法!”
“姑娘,就這最上面的尸體已經(jīng)白骨了,證據(jù)怕早已經(jīng)沒有了。屬下認為,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
姬臣聽他如此說,尖銳的眼神瞬間盯上了他,冰冷的如三九寒潭:“你的意思,讓我當做沒看見?”
風眠目不斜視,淡定回道:“姑娘誤會屬下的意思!”
“我們剛剛與三大家大打出手,您更是將姚家的老太爺給氣暈過去,就算他們顧及到一些他們不確定的因素,可最遲不會超過三天,他們定是要上門來討要說法。”
“我們?nèi)羰窃谶@個時候?qū)⑦@些尸體挖出來,只會瞻前顧后,說不定還會被三家牽著鼻子走。所以,為了大局著想,屬下認為這里的事情需要等姬大人來了在從長計議。”
姬臣在他的提議中漸漸的冷靜下來,是的,她差點就被怒火給燒去了理智,細細想著風眠的話,確實很有道理。
而且她本來就打算趁這三家還沒有回過神來辦一些事情,可后花園突然發(fā)現(xiàn)的尸體,差點打亂她的計劃。
目光觸及詭異森森的尸體,她有一剎那的動搖,難道真的就將它放在這里?
“如果這里只有這兩具尸體呢?”她像是自言自語的問著自己,又好像是想要得到風眠的肯定。
“如果是兩具那是最好,但萬一....”風眠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定定的看著她。
她從來都閃耀著炯炯有光的眸子突然暗淡下來,整個人失去了神采,遂一轉(zhuǎn)身,下了決心:“填土!”
然后悲憤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能沖動,她需要整肅的是曲蘭今后的局勢。所以,這個時候不管花園到底有多少冤魂,她都必須先等一等,不若最后忙的焦頭爛額的只會是他們。
良木與風眠的速度很快,將尸體從新埋好,沉默的站著,等著姬臣的決定。
萬籟俱寂,失了花圃的香氣,與泥土融在了一起的肉體,陣陣的臭氣令姬臣遍體生寒。
“風眠,去幫我辦件事。”
“姑娘,請說。”
姬臣鋒利的目光眺望著衙門的方向,冷聲道:“將衙門的匾額給我卸了。”
良木與風眠同時吃驚,面面相覷,卸匾額?那可是衙門的門匾啊!
“小姐,為何要卸下匾額?”
姬臣斜睨的看了他一眼,“因為我缺錢!”
說罷,不在理會他們的驚訝,跨步離開。
“小姐缺錢跟卸匾額什么關(guān)系?”良木沒有忍住問了出來,得到的是風眠的后腦勺,氣的他直瞪眼。
“臣臣,怎么樣?是,是尸體嗎?”穆了離始終都繃直了身體站著不敢動,就怕在發(fā)現(xiàn)什么讓她害怕的東西,一雙眼睛里全是惶恐不安。
姬臣點點頭。
她受到了驚嚇,在得到姬臣給的答案,心里一陣發(fā)慌,急急的追問:“那怎么辦?晚上我們要住在這里嗎?”
“暫時先不能動,要等到我父親來了再說。至于晚上,自然是要住在這里的,別怕,有我在。”
她沒打算將還沒有確定下來的尸坑說法告訴她,簡單的回了她一句。
穆了離不知道尸體的情形,但是她看得出來姬臣的精神不太好,為了不讓她煩心,她沒有在說什么。
風眠走了過來,沖著姬臣行了禮就往前面去了。
“走吧,我們也去前面,圣旨應(yīng)該被供在了內(nèi)衙里,我得先把它收起來,不然我人到了,圣旨丟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她說的不錯,當初因為竇啟良死的太過突然了,所以宮中的圣旨直接發(fā)到了曲蘭縣,并沒有去找姬士學,這讓她很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