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豁然對著風眠:“若是按照你的說法,竇啟良是跟著三大家聯手將百姓的身份文牒拿走了,那么現在竇啟良死了,那那些身份文牒呢?”
風眠聽聞,不免眉頭一挑,這良木還不算笨。
他告訴小姐這些,可不單單只是為了說清楚縣衙為何如此之大的原因。更多的是提醒小姐,那些身份文牒也許落到了三大家的手中,需要防止三大家以此要挾百姓對小姐不利。
姬臣沉默,沒有看向他們任何人,只是放空思緒,她聽明白了風眠的意思。
那些身份文牒一開始還能在竇啟良的手中,可現在就說不準了,也許被三家瓜分了,也許統一放在了一家,那么這是她收攏百姓人心的機會嗎?
“啊!”穆了離尖銳的驚恐聲,突兀的打斷了姬臣的深思。
她目露驚疑,腳步邁得飛快,可黑色的身影驟然的從她身邊的花叢上掠過,被他腳尖點上的花枝也只是輕輕的搖曳,并沒有任何的折斷。
姬臣這個時候也顧不得感嘆這該死的令人羨慕的輕功,只能跑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七拐八繞的終于在靠最后面的一片爬藤類的花林中見到了趴在風眠身上驚恐顫抖的穆了離。
而風眠許是沒想到他剛剛找到人,就被她撲了滿懷,這個時候,他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不知要怎么做,這是他第一次腦袋打結想不出辦法來。
姬臣上前,疑惑的輕聲詢問:“穆姐姐,你怎么了?”
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穆了離茫然的從風眠的懷中抬起頭,然后很果斷的棄了風眠撲向了姬臣。
嬌軟的感覺瞬間消失,風眠沒有失望反而暗暗的松了口氣,實在是嬌體在懷,心慌意亂。
“臣臣,臣臣,那...那后面...那后面有死人...”
穆了離抓住姬臣衣襟的雙手攥的死死的,渾身顫抖,可她并沒有哭,而是極力的在深呼吸想要自己平靜下來。
姬臣眉心緊蹙,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輕輕的安撫道:“穆姐姐,我陪你到一邊,讓良木和風眠看一下情況再說。”
穆了離雖然比姬臣大上兩歲,可身高卻還稍稍矮上姬臣一個發尖,這會又因為受到了驚嚇,所以整個都趴在她的肩膀上。
她聽姬臣如此說,連忙站好,認真的與她對視:“不,我..我要跟著你們!”
“可是...”
“臣臣,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別擔心我,我剛才只是沒想到這么漂亮的地方竟然有死人,所以才會一時驚嚇失了方寸。”
“我現在..現在挺好的,你不是說,要帶我見世面嗎?那我總不能一直這么膽小是吧?”
姬臣可以看得出來,她在強撐,一個大家閨秀,就算是在叛逆可死人她一定不會見到。若是自然死亡,也許還會好一點,沒有那么可怕。
可如果真的如她所說花樹下有死人,那么能夠被埋在這里的,她可以肯定不是正常死亡。
“穆姐姐,這種事不能太過急迫,需要慢慢適應。很多尸體的形態詭異恐怖,不是你現在能承受的了的,我怕你會受驚。所以,你如果真的想要跟著我,你可以等以后跟我去查案,而不是驗尸。”
姬臣很不想她夜晚做噩夢,這種記憶會跟著她很久,就如最開始的自己一般。
穆了離見她神色真誠,而且眸子里也全是對她的擔憂,深呼吸之后覺得她說的對,她需要慢慢圖之,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打擾到臣臣,讓她分心還要照顧她。
“我聽你的,我去一邊等著!”
姬臣莞爾一笑,松了口氣,還好她沒有堅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在勸她。
穆了離完全沒有剛才興高采烈的好心情,一張小臉苦著帶著憂心的怯意,一步一回頭的看向姬臣。
姬臣無奈快走兩步,拉著她往十米遠的一個岔路口走去,那里因為三條小徑交匯,所以有五六平方的空地。對于受到驚嚇的穆了離來說,空曠的空間反而從心里讓人覺得更安全。
“穆姐姐,你就在這里等著,我盡量快點。”
“嗯,你小心點!”穆了離握住她的手用了用力。
姬臣淺笑:“放心,只是尸體而已。”
說罷,轉身離開。
良木從另一側的小徑,往停車的后院去了,他記得在那里看到了鏟子。
風眠則是揮動手中的長劍,比人還要高的茂盛花枝,凄凄慘慘的被攔腰折斷,沒有人去在意這些。
姬臣表情凝重,望著一片嬌艷欲滴的花兒,竟有種詭異的艷麗之色。她神情一滯,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形成,她快速的瀏覽身邊所有的花瓣,果然是艷極了。
也不知是因為知道了這花下有古怪,還是這芬芳馥郁的花香已經壓蓋不住絲絲的臭氣,讓她臉色白了幾分,不是怕,而是悲慘.
良木的速度很快,手中拿著兩把鏟子飛奔著過來,而風眠也已經將大片的花枝給清理出來。
看著那些被嬌養的蔥蔥郁郁的花枝遭到無情的摧殘,姬臣一點都不覺得心疼,反而是從靈魂深處的惡心。
“小姐!”
良木將手中的鏟子遞了一個給風眠,見姬臣神色十分的難看,像是在想著什么心事,便小聲的喚了一句。
姬臣回神,目光掃向穆了離剛才指的地方,因為沒了遮擋物,可以更加清晰的看見,只高于地表的花根,錯綜復雜的凌亂。
但是就在這交錯的花根中,已經白骨化的半截手指就那般的露在了外面。
姬臣緊緊的盯著這小小的手指,沉默良久,輕啟唇瓣:“挖!”
良久與風眠聽令動起手來。
姬臣那雙黑得像是涂了墨一眼的眸子,微微仰視,明明剛才還艷陽高照的天,這會竟然被不知什么時候爬上來的烏云所遮蓋。
陰暗的如同她陰郁的心,緊的就像拉滿的弓,隨時都想要射出利箭,穿透這積壓的黑暗。
她在想,如此巨大的一片花園,而地下的死者,也只是露出了一節小小的骨節,在交錯復雜的花枝中,竟然能讓穆姐姐發現,這說明什么?難道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