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種事情,不管接任的官員身在何方,這圣旨都必須傳到他的手中。到了父親這里倒是好,連個通知都沒有,若不是璃蘇回去相告,她和父親怕是還在慢悠悠的走著呢。
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也只能希望在查清楚竇啟良死因之后找到答案。
圣旨確實就被供在了內衙,風眠裝作姬士學進了縣衙,那么曲蘭縣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了旨。所以,這個時候若是圣旨丟了,那就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是要掉腦袋的。
在這個全是敵對的地方,她可不允許自己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良木匆匆丟掉手中的鏟子追了上來:“小姐,花兒還在小院呢!”
提起花兒,他是一肚子的不情愿的,可一想好歹同行相伴了一月,雖然它讓他抓狂的很想吃驢肉,但到底生出了不忍來。
姬臣腳步不停,淡聲道:“等風眠將匾額卸下來,你和他一起去一趟,我還有事讓你們去辦。”
良木應了一句,跟在了后面。
“花兒?”穆了離好奇的念道。
“我家的驢。”
“臣臣,你家驢還有名字啊?”她驚奇的低呼一聲,暗暗稱奇。
良木很想告訴她:花兒不止是頭驢,還是一頭成了精的驢,能夠讓人氣急敗壞,分分鐘忍不住想要卸磨殺驢的驢。
可看到姬臣陰沉的臉色,他知道這個時候不好開玩笑,畢竟后院還埋著尸體,便閉了嘴。
這下,三人都失去了逛花園和內院的興致。
果然如良木所說,這里可不單單只有后花園大,這后院重重院落望不到頭。
姬臣都在想,這么多房子,竇啟良有那么多的家人住這里嗎?
因為他的死亡,父親的上任,所以竇啟良的家人自然就必須搬出去,他們是否想過,置辦了這么大的家業,突然有一日必須離開,而成了別人的府邸,不知道他們此刻是否咬碎了一口牙?
不過,他們的那口牙有沒有機會咬碎她不知道,他們的腦袋能不能保住她倒是知道的,若是花園中真的挖出了無法預計的尸體,那么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就心狠手辣的竇啟良來說,這十年,她無法想象,在他的手中到底有多少條人命,這讓她不寒而栗。
“沒想到這里簡直是大到沒邊啊!臣臣,現在的縣令都這么有錢嗎?”
他們站在了后院的第一重門門口,望著碧瓦朱檐,層樓疊榭,還有上面栩栩如生的雕梁繡戶,每一刀都雕刻出了原型態的精彩。
通往后面院落的飛閣流丹就更是美輪美奐了,勾心斗角的亭臺屋脊上精美的琉璃瓦金碧輝映在西斜的光暈下,如神工意匠完美的展現。
“難怪能讓張宗仁喊著是這里的土皇帝,小小的縣衙里面竟然內有乾坤,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姬臣冷笑的嘲諷,似是從牙縫里擠出的一段話。
“這些年曲蘭縣每年往朝廷上報的都是入不敷出,所以國稅幾乎是沒有交過,實則他克扣百姓加了不止十成的稅收,所以那些錢全部被他中飽私囊或是交給了季文昊。”
風眠手中提著匾額,站在他們的身后,接上了姬臣的話。
穆了離轉身想要問他怎么知道的,可目及他手中門匾,驚呼:“你怎么把縣衙的門匾給卸了?這應該是皇上題的字吧?”
風眠眉梢一動:她懂得到挺多,還知道官衙所有的匾額題字都是出自當朝天子之手。
姬臣聽她這么說,也轉過身去,嘲笑道:“皇上題字的時候可沒想到他的門生能夠這般的為非作歹,所以啊,這個匾不要也罷!”
“臣臣,這會不會被皇上怪罪下來啊?”
姬臣上前,伸手在厚重的匾額上用力的彈了兩下,“不會,說不定皇上還會獎勵我呢!”
說罷,對著‘衙門’兩個金燦燦的大金字同樣用力的彈了兩下,“把這兩塊金疙瘩給我扒下來,然后敲碎了,我需要這個開啟我們的收城之路。”
她本來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在這個被控制的地方賺取第一桶金,作為啟動資金。沒曾想,竇啟良是真的財大氣粗,將這么兩塊差不多有六斤的金疙瘩送到了她的手中,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良木驚呆了,還能這樣?
風眠則是在看到這兩個大金字的時候,就想到了她說缺錢,摘匾的時候還笑了一聲。
“臣臣,你還別說,這兩塊金子一點瑕疵都沒有,應該是被反復提煉出來的最好成色了。若是按照普通的一兩金子兌換十兩銀子來算的話,這個最少能兌換十五兩。”
“而這里差不多有六斤吧,怎么也值個九百兩左右!”
她漫不經心的算著,可聽在姬臣的耳里卻有著不一樣的想法。
她會算賬,而且會看金子的成色,對于九百兩更是輕描淡寫,這更加印證了她的家族應該富甲一方了。
若只是一般的家族,會讓姑娘學著算賬嗎?不會,這里都在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就算是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也只是美名其曰的看幾本常見的女戒,女訓,來陶冶情操和學著守婦德。
對于算賬這些讓她們覺得侮辱的低賤事情是不肖一顧的,她們不需要學著打理這些,雖然說什么成親了就要掌管內宅,其實沒有幾個真正的大家小姐去學這個。
因為她們的身邊都會從小培養幾名貼身的婢女,學著掌家的所有事物,完全不需要小姐們去操心。
所以穆了離會算賬,這讓她有點驚訝。
“臣臣,你是不是很缺銀子啊?”穆了離從姬臣的話語中琢磨出點道道來。
“嗯,缺!”姬臣并不覺得說自己沒錢丟人,反正時間長了就知道了,沒必要隱瞞。
“呀!你真的缺啊?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要將這金塊給摳下來。”穆了離嫣然動人的眸子閃過了震驚,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姬臣真的是缺錢。
“穆姐姐,我缺錢,很缺很缺的那種,所以啊,我本來還打算要將這府衙給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