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稍微有些難過，卻還是答應道：

“……當然能明白，Caster先生。因為Caster先生就算是被圣杯控制、精神變得兇暴起來，靈魂也還是原本的溫柔。還能在發起攻擊前這樣提醒我，就是我這么想是沒錯的證明吧。”

敵對是無法改變的情景。

黑化（Alter）是沒有辦法解除的，因為靈基已遭到了不可復原的污染。這點無法改變的話，Caster就必須要打敗陳浩，陳浩也必須要打敗Caster。兩人都有著必須要完成的使命，Caster是被迫著要幫助圣杯誕下毀滅的話，陳浩就必須要阻止圣杯要誕下的毀滅。

所以，在話說完之后，兩人所迎來的只是新一輪的對峙罷了。

終于把眼淚都流進了心里，Caster重新睜開了眼睛。

戰意有所燃起了嗎？

陳浩點頭，示意Caster戰斗可以再次開始了。

這并不是由誰個人的意志所決定的，非得探究原因的話，只能說，圣杯給Caster的強制的枷鎖就是要打敗眼前這個御主。這也并非是命運要捉弄，因為，在心意相通之后發生的戰斗已超脫了恩怨。

沒有裁判員的吹哨，兩人只憑著新生出的默契，便同時開始了動作。

魔法陣的炮火如雨而下。

還有隱藏手段的必要嗎？并沒有，兩人都做出了同樣的心理準備，那就是對方如果不是由自己來打倒的話那會讓自己一直后悔下去。既然這樣，那么就必須要那拿出所有的真本事來讓對方不留任何的僥幸與遺憾。

因此，陳浩并不是運轉起了術式，而是從衣服中拔出了他之前一直找著使用時機的那件禮裝。

說是“禮裝”其實并不夠格。

畢竟，那只是一塊布而已，只不過大到了能擋住他的整個頭頂，而且，有著“抹大拉的圣骸布”這個名字。

——說是藤井有人給他的，但其實藤井有人并沒有把他的那塊圣骸布攜帶出來。只不過是在搜查教會的倉庫時被他找到，結果就連言峰綺禮都不記得有把這種東西放在里面，于是他就交給陳浩讓他來使用了。

不過，盡管是偶然，這張圣杯從平行世界代入至這個世界的圣骸布在現在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奇效。

魔炮擊打在了圣骸布之上，圣骸布并不能完全讓純魔力以外的沖擊力消失而因此在擊打下出現了形變。然而，無數的魔彈讓圣骸布無數次地形變，以至于它在空中不斷地翻騰而反而在空氣阻力的作用下得以長期地懸在了空中，將魔彈盡數收下。

這是多虧了近代從者所使出的魔彈并不能和神代的魔女相比較吧。即使是薄薄的一張圣骸布，也能在神秘上完全克制它們。

“什……”

Caster自然是沒有想到陳浩還藏著這樣的手段，因為在他看來，有這樣的手段的話早就應該在開戰的那輪相同的齊射時用出來了。當他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被那塊紅布所吸引過去，驚覺著低下頭的時候，陳浩卻已經踩著經過了強化魔術的步伐接近到了他的面前。

沒有想到。

經過了魔術強化的拳頭是能夠傷害到他的，所以他急忙地以手招架。圣杯的強化讓他的肉體強度上了一個臺階，卻還是沒能穩住架勢，被陳浩打飛了手中的書本。

“……！”

失去了書本，他也就失去了完美控制他的炮臺的媒介。

可是，即使肉體弱小，他也好歹是個從者。

“你現在可已經不是‘守密人’了啊，陳！你認為你能憑肉體勝過身為從者的我嗎！？”

沒有去撿起書本，Caster直接朝著陳浩出了拳。雖然Caster的身軀從外表看上去只不過是個小孩，但他擊出的拳頭卻仍然比陳浩以強化魔術深煉過的拳擊更加有力。這讓陳浩必須集中起來去躲避Caster的拳頭，又在間隙間朝Caster擊出。

攻防重復了三次。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呃！”

陳浩想不到能夠反駁的話了。他也知道這仍然是死路一條，卻還是選擇了這樣做。即使是被Caster的一拳打中了腹部而有鮮血從胸腔涌上、從口中吐出，他也沒有選擇后悔，只又踢出腿去。

堅強的人總是會在各種的逆境下喊出“即使如此”。

無論他們是否有著與之對應的力量。

“……”

是應該否定嗎？退身躲開了陳浩的踢擊，Caster想著。

他之前還在否定著的，這種唯心的笑話。

但是，真的是錯誤的嗎？

腦海中盡是剛才陳浩所說的話。

Caster猛然間想起來了——自己的一生，不其實就是在不斷地對自己說著“即使如此”挺過來的嗎？出書后得到了反效果，不被理解，不被原諒，不被寬容，不被接受，不被善待，當這些不幸朝自己襲來，自己哪次不都是“即使如此”呢？

那個羸弱的自己，卻在獲得了力量之后要對此否定嗎？

“為什么，陳？既然你理解了我，那么為什么不懂我的絕望？為什么那么想要戰勝我？”

“因為……你的靈魂在大喊著，讓我必須要阻止你，不然的話大家都會哭出來的啊！Caster先生！”

——是這樣嗎？

話說回來。

自己，到底對人類是懷抱著哪種感情呢？

Caster有了這樣的想法。

并不是每個中國人都會習得武功，特別是陳浩這樣的魔術師。在幾個回合的攻防后，他感到自己的每塊骨頭都快要碎掉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發現Caster因為自己的話動搖了神志。

他必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啊啊啊啊啊——！”

“！”當Caster從瞬間的沉思中回過神，陳浩的拳頭已經近在咫尺。

他匆忙地再舉起自己的拳頭，向沖來的陳浩的臉上砸去——

嘭。

是石頭般的拳頭，重重地打在骨頭上的聲音。

順著這聲音的響起，Caster的身體便失去了站立的資格，向后飛了出去。

輸了啊。

在背部狠狠撞在石壁上，然后整個身體落在了地面時，Caster這樣承認了。

……明明是因為覺得自己在小孩的時候最像人類才選擇了孩童的形象，結果，自己真的從頭到尾都非常地孩子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