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在說什么?還有,你——”
震驚也被忘記,完全聽不懂“愛麗絲菲爾”口中的振振有詞的阿爾托莉雅迷糊地發問,卻只惹來“愛麗絲菲爾”臉上笑容的越來越扭曲。
“哼哼哼……哈哈哈哈!果然,你還真的是很天真呢,只要稍微干擾你的靈基你就會按照我說的去做了……真是,沒有比你更合適的棋子了哦Saber,你比那個解釋起來麻煩得要死的Lancer使喚起來簡單多了啊!”
她什么都還沒搞清楚,但卻發自內心地察覺到了那早就應察覺的事情:眼前這個使用著自己御主的身體的人的本質并不是愛麗絲菲爾,而是什么更加簡單易懂的、明顯應被劃分為“邪惡”的存在。
“什么……意思?”
她明明發現了這個人并不是愛麗絲菲爾,卻還是像在詢問著愛麗絲菲爾一樣愣愣地發出疑惑的聲音。
“還沒搞清楚嗎?你的腦子該不會是真的被燒壞了吧?嘛,算了,對難得的許愿人的態度也不該太壞啦。呵呵,看吧,接受了你愿望的圣杯已經開始為你轉動了。”
還不是很明白“手段可不會和你想象的那么溫柔”這句話具體的意味的阿爾托莉雅又癡癡地抬起了頭,向那“愛麗絲菲爾”口中已經開始行使愿望機的功能的“圣杯”投以視線。
這次,她看得一清二楚的東西并不是如夢似幻的某物。而是在“孔”中翻滾、自邊緣與中心開始向下流淌的黑色的“泥”。
——
在哪里,見過。
阿爾托莉雅于思維上被某樣存在施加的“枷鎖”突然間盡數斷開了,她恍如醍醐灌頂,又像是終于從夢中醒來。
“那個是!”
她驚叫,卻已無法阻擋黑泥的落下——
黑泥所落之處均有一片火焰燃起。
不到十秒,整個柳洞寺的院落就已被困入了熊熊大火中,而那黑泥卻仍然從“孔”中往外越來越多地流出著。要是以那增量推測的話,就算是整個冬木市也會在兩個小時之內被完全吞沒吧。
“愛麗絲菲爾”在那黑泥中沐浴著,身上的黑色禮服隨之溶解,她猙獰著臉,正如得逞了的大反派般。
她機械般開始說道:
“首先選取愿望的最優先事項進行實現……即是‘亞瑟王的重新選拔’。因為本人并不知道如果使用魔力進行時間的倒流,于是由小圣杯的運算回路來代為進行思考,結論為……‘必須燒卻人理,讓人類歷史覆滅后再造’——”
這絕對不是自己愿望的事情。
阿爾托莉雅慘白了臉。
哪怕只是苗頭,她也能聽出來這話代表著的嚴重意味。可是,實在是晚過頭了。要是她能再早上一個小時醒悟過來那還好說,到了現在這已經許下愿望、讓被污染的大圣杯啟動的現狀,她還能做什么?
“不!快住手!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東西!”
她終于恢復了理智。
然而,就像剛才說的一樣,太晚了。
“但是你向圣杯傾述的確實只有要重新選王,可沒說不能毀滅什么啊?再說了,不這樣做的話你的愿望是實現不了的呀。你許愿的時候也確實沒有附帶惡意就是啦……但這反而讓你的愿望實現得更慢了哪,你不覺得這是種得不償失嗎?”
“愛麗絲菲爾”終于完成了誘導,于是她不再偽裝成愛麗絲菲爾,以真正的本性面向了阿爾托莉雅——這本性,便正是寄居在了圣杯之中的“世間一切之惡”。
——對我們來說,這其中的緣由眾所周知不是嗎?
圣杯是被污染了的東西。在比第四次圣杯戰爭早上六十年的第三次圣杯戰爭中,因為愛因茲貝倫的作弊而被污染了。只不過,所有參與了圣杯戰爭的人都沒有發覺到這異變的發生,即使第三次圣杯戰爭再次被推演至失敗,他們也仍做著實現愿望的美夢。
這惡果便延續到了如今。
圣杯作為愿望機的功能并未改變,仍然能夠實現人的愿望。只是,縱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惡”的它,會自動以最為慘絕人寰的方式來將這愿望變成現實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黑泥肆意地往外蔓延,頃刻間讓柳洞寺成為了海洋一般的地方。
不用多想,那些黑泥肯定已經在往外擴散了。
“住手!停下來!”
阿爾托莉雅沒有任何用處地呼喊。處在那“孔”的中心的“愛麗絲菲爾”陰森地笑著,那是否定的笑臉——
“不可能停止了哦,Saber。啊,你就在那里等著吧。圣杯現在還只是在做著熱身運動,等到圣杯的內容物將這座城市淹沒,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變成燃料,就能直接全開實現你的悲愿了。”
“怎么會……這就是圣杯的真相嗎!?我竟然……”
誰能想到英靈也會受到誆騙?
阿爾托莉雅的難以置信是可以理解的,但“愛麗絲菲爾”明顯沒了耐心,不耐煩地看了看這個理論上從屬自己的從者。
“你還要我安慰你幾遍呢?……算了,雖然知道對魔力也能夠抵抗這種用魔力達成的精神操縱,但果然還是不得不讓你更聽話些了呢……抱歉了Saber,既是為了我舒心也是為了你能夠好接受一些,就請允許我先將你進行改造吧。”
“!”
本一直避開了阿爾托莉雅的黑色之泥,現在從上空朝著阿爾托莉雅洶涌襲去了。就像是海嘯撲向了沙灘上的人,阿爾托莉雅小小的身軀頓時就將被黑泥的浪潮包裹。在這時,她完全地感知到了在那黑色之泥之中蘊藏著的超出了規格太多的詛咒,以及那能夠污染所有從者的究極的“惡”。
視野瞬間被染成純黑。
將會遭到詛咒、將會被污染成為別的什么存在——對于自己,阿爾托莉雅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身的變質。要是徹底被改變了身心,她絕對會感到比死還要痛苦。
在直覺的二度驅使下,在最后關頭才無力地否定了圣杯的她主動做出了反應。
“遺世獨立的理想鄉(Avalon)……!”
那是被當做亞瑟王死后所去之處的、世界內側的庭院的名稱,擁有著這名稱的劍鞘在阿爾托莉雅的真名解放下化為實體,卻又在她的面前急速地分解開來,形成了像是防護罩,又像是結界的遮斷區域。在神圣的光爆發出來的同時,涌來的黑泥被驅散開來了。
唯有此刻,劍鞘能為阿爾托莉雅隔絕所有的真理。
但是,在重見光明的視界中,她卻看到了令她絕望的一幕:在那“孔”的正下方,“愛麗絲菲爾”對著她舉起了那只印有令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