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綺禮在自地面伸出的線條束縛下僵硬著身體,有著力氣卻使不出來,連抬起手臂都做不到,更不用說掙脫了。漸漸地,黑色線條中放出的強大力量瓦解了他抵抗的意志。在放棄掙扎的瞬間,他整個身軀都被壓向地面,變成了像是跪著一樣的姿勢。
比起這種屈辱的姿態帶來的不愉快,他更想知道Saber那個明顯異常的御主把他留在這里是有著怎樣的企圖——他做好了各種準備,不管對方是要把圣杯拿在自己眼前炫耀還是要在其它事物萬全后將自己凌辱至死,想來就來吧。
正當他做好了在這里受盡折磨的時候,腳底有了變化。那一塊膠水似的漆黑活動了起來,控制著他的手腳擅自移動了起來。
“……?”
看來是想要把自己帶離這里。想必是要到更為隱秘的地方去吧,那樣才不會被人看見或者在天亮時不得不放走自己。
不安是應當的,對方明顯是不想輕易放過自己才會轉移位置。啊,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什么呢?是用于制裁異端的刑拘?還是自己曾對好幾個魔術師痛下殺手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正輕松不了吧。
他做著悲觀的猜想,感受著手腳不由自己控制的運動。他轉不了頭,只能轉動眼球用余光望去兩側。他明白自己正在離開港口,而且是朝西邊走去。踏上了冬木大橋,冷風撲面而來。
……是要把我送到她們的城堡里去嗎?呵……我還真是不幸啊。
言峰綺禮在內心嘀咕著。周圍沒有人的氣息——這也是當然的,那一對主從現在肯定是要去迎接圣杯的降臨吧。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又擔心起來了。
言峰璃正在這次出戰前交給他的使命是要將變成了危害的“愛麗絲菲爾”殺死,或者把圣杯奪過來仔細地剖析它究竟在里面藏著些什么。兩樣任務都沒有完成,他無疑已經失敗了,然而他擔心的也并不是這使命的失敗,而是:
圣杯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不會有什么好事發生,言峰綺禮有著這樣的直覺。
慢慢地,他走過的路也越來越遠。然后,他在中途才發現他邁向的地方并不是那郊外的城堡,而是差了很多角度的圓藏山,準確地說,是坐落在圓藏山上的柳洞寺。
警鐘在心中敲響了。
冬木市有著三大靈脈之地:圓藏山上的柳洞寺,遠坂宅所處的土地以及教會所處的土地,因為這三個地方是魔力流通最為順暢、流量最大的地方,所以也是最適合進行圣杯降臨的地方,前三次的圣杯戰爭進行降臨儀式的地方也正是這三個地方。
地方是選擇在這里進行圣杯降臨了吧。
——可是,為什么要讓自己來到這里?
那不詳的預警愈發強烈,并終于在他跨過了寺院大門的時候涌向了極致。
不詳的預感會招來不好的現實。
在被強迫著抬起頭來,看見遮蓋了夜空的那個極為深邃而骯臟的大洞之時,他的表情和阿爾托莉雅的是相同的。
“……”
阿爾托莉雅懵住了,她看不見那“孔”中蘊含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卻也被自己的下意識警告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這就是圣杯的‘孔’哦……來吧Saber,就向著它許下你的愿望吧。”
御主美艷的聲音環繞耳畔。
“這是……圣杯?”
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這就是自己……
“這就是你期望著的圣杯喲,Saber。事到如今你還懷疑著什么?”
像是被讀取了心跡,“愛麗絲菲爾”趕在阿爾托莉雅在內心提出疑問之前便提前對著她說道。
“這……”
充足且濃郁的魔力如進入了加速器的粒子在整個寺院內縈繞著。巨大的“孔”就那樣停在頭頂在內部翻滾著什么,讓阿爾托莉雅睜大著眼睛,本就無限停止了思考的大腦再次陷入了不可言喻的混亂。
漆黑。
“愛麗絲菲爾”游刃有余地保持著微笑,又走到了阿爾托莉雅的身后,在她的耳邊說道:
“圣杯的外觀到底是怎樣的……是沒有關系的不是么?只要能夠讓愿望實現,那不就正是和你意的東西嗎?想想,現在的你只要許下愿望,它就能為你變成現實了哦。難道說你要在這里退縮、放棄了嗎?不過……吶,Saber,你有什么必須要退縮的理由嗎?”
“我……”
……
阿爾托莉雅朝著那“孔”伸出了手,像是要把它握住。
她到底在思考著什么?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思緒了。但只有一件得以確定的事情,那就是她最終做下了決定:
接納這樣的圣杯。
——想要將愿望實現的渴求將不安的理性壓過了。
于是,她用自己的口,將那些單純而沉重、簡單而困難的祈愿說了出來。
——將自己二十年的人生否定,讓不列顛回到選王之前吧。
——拯救“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讓她成為普通的女性吧。
——讓所有因自己而不幸的人獲得幸福吧。
所有的愿望都是常理來說的“正義”,沒有一條是為了私欲,也沒有一條是想要借用圣杯的力量破壞這個世界的什么法則。
這樣的心愿——
“圣杯已知曉汝之愿望……剛好,是圣杯能為你做點什么的愿望呢,Saber——”
在阿爾托莉雅的身后,“愛麗絲菲爾”說道。
只聽話的內容,那是能夠讓仍有擔心的許愿者放下心來等待愿望變成現實的話語。但是,說出這話的人的語氣實在是過于冰冷,反而讓人膽寒——那聲音中已沒有了那份美艷,就連這聲音的構成要素之一的溫柔都消失不見了。
“愛麗……絲菲爾?”阿爾托莉雅當然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異常,她猛地轉身。
于是,在她的身后,是一張咧開了嘴、凸出著眼球的,恐怖至極的臉。
那臉讓阿爾托莉雅都為之驚嚇而倒吞涼氣。
“哈哈哈哈……總算是到了這里了,在別的世界失敗了無數次的儀式,竟然在這里馬上要完成了!好的,Saber啊,你的愿望我會為你實現的,只不過……手段可不會和你想象的那么溫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