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似乎早有準(zhǔn)備,帶來的人手極多。
雙拳難敵四手,縱我自幼便是從生死場上經(jīng)歷來的,楚風(fēng)暖亦是不輸半分,可奈何敵眾我寡,很快,我們便已敗下陣來。
那些人絞著我的雙手背在身后,竭力押我上前,讓我面對言狀瘋癲的母后。
母后捧著我的臉頰,冰冷尖銳的指甲深深刺入我的皮膚當(dāng)中,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氣,眼前模糊。
她道:“樨兒,你怎么這么不乖?”
“我好不容易才讓你登上那個位置,可你呢,你做了什么?為了這個人,如此輕易地就將得來不易的江山拱手讓人?!”
說到激動處,她連脖子上的青筋也悉數(shù)暴起,看得出來,惱怒至極。
母后拔劍而起,眨眼間,刀刃已然架在了楚風(fēng)暖的脖子上。
她說:“因為你,因為她,你父親拋下我,可如今你們還要狼狽為奸,勾結(jié)起來對付我,真是天大的笑話!”
刀鋒一寸寸逼近,夜色尤為濃厚,但那寒色卻掩映不住鋒芒,在母后加重力氣時,那駭人場景在我眼中瞬間放大。
血,頃刻間,便從楚風(fēng)暖的脖子上淌出來,沿著刀鋒尖銳處滑落而下,滴在地面上。
啪嗒——
瞳孔猛地一縮,腦中久封蒙塵的緊繃弦絲,似乎有人拂開其上灰塵,錚錚然,一聲巨響,弦斷!
頭痛欲裂!
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開,使得我開始耳鳴起來,聽不清耳邊的聲音,唯有眼睛看到的那一灘血漬,格外地刺目。
楚風(fēng)暖的血,是黑色的!
黑色……
這是毒入五臟六腑之兆。
可……這……這怎么可能?!
不是說了,用心意相通之人的三滴心頭鮮血,便可解了他的毒么?
徐思卿,你又騙我!
我氣得渾身戰(zhàn)栗不止,意欲從強(qiáng)大的鉗制下逃脫,卻奈何動彈半分不能,嘴唇里抹布塞得深,我叫喊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嗚咽聲。
那一刻,無助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像足了囚籠里掙扎不得的小獸,只能在等待中使得意志消磨殆盡,最終含恨死去。
仿佛窒息一般難受,呼吸在那一刻,貧瘠得令人發(fā)慌。
母后的聲音在寂寥的夜色下,顯得極是清晰:“徐家的那丫頭做得好,特意找來了這么陰毒的法子,這些年來,你的苦沒少挨罷?”
可她又突然疾言厲色起來:“只是我沒想到,你為了茍且偷生,竟敢設(shè)計欺瞞我的女兒,讓她心甘情愿奉獻(xiàn)上自己最為珍貴的心頭鮮血,!
“楚家的人都沒一個好東西!”母后扔下劍,揚(yáng)起手來,在楚風(fēng)暖的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紫紅印痕,“你父親是!你也是!”
“你還想要我的女兒來給你陪葬么?你憑什么?!你假意讓那個人扮作我女兒的模樣,還買通太醫(yī),裝神弄鬼,讓我的女兒為了救你連命也不要,你憑什么?!”
一字一句,像一把利刃,緩緩刺向心頭,將其劃開一個又一個傷口,最終弄得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可我尚來不及做些什么,一個令我從黑暗中跌進(jìn)深淵的聲音卻再度傳來。
楚風(fēng)暖高傲地抬起下顎,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諷刺道:“若非你鬼迷心竅,舍棄了自己的女兒,假扮的那人,又如何有機(jī)可乘?至于心頭血,是虞赤樨她自己犯賤,我又何曾逼迫過她?”
“你們母女兩人,罪孽深重,我楚家數(shù)百口人,盡在你們一念之間,人頭落地,曝尸荒野,生而為人,你們又憑什么視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