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只在一瞬之間,我來不及閃躲,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強大力量驟然襲來,將我一把推開。
那把利劍便從楚風暖的鬢邊擦過,挑下一縷烏發,劃出一道觸目血痕。
竟是楚風暖準確無誤地松開了我,才讓我逃脫險境。
可——
他不是早已雙目失明了嗎?
不容我多想,四面迅速地涌出許許多多的黑衣蒙面人,將我們包圍住。
楚風暖擊退對方,快步過來,將我從地上拉扯起來,低聲道:“你先走!
可我只是看住了他的眼睛,里面曾經一度空茫無神,現在卻在零星燈火之下,顯得尤為地清亮璀璨,甚至隱隱有著危險的凌厲之氣。
“你騙我?!”我篤定地說著。
楚風暖攥住我的手一僵,但只是一瞬間,他極快地調整出自己的心緒:“虞赤樨,是你自己愚鈍!
一語未落,我只覺楚風暖霎時警惕起來。周身寒意環伺。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我也禁不住駭然起來。
竟是母后!
她從黑衣人后徐徐走來,姿態依舊端懿莊重,只是眼底的情緒,像是野獸捕捉到了獵物,里面泛著令人驚懼的詭異寒光。
一如她曾經在我跟前,惡毒地詛咒著楚青云與楚風暖時的模樣。
可如今,她這樣的神色卻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喚我:“樨兒,你忘了答應母后的了嗎?你說,要親手斬殺你身邊的這個人,為母后報仇雪恨的!毕駱O了天下間的每一個溫柔母親。
只是話語里的狠厲,卻像是對待自己的敵人一般。
我不敢輕舉妄動,而楚風暖也死死攥緊了我的手,似乎害怕我當真有所動作。
時至今日,他仍舊是信不過我。
“樨兒,楚家是你親手所屠,你今日不殺他,他日后便會殺你我。”
“快快殺了他,隨母后回宮,我們便可高枕無憂,你還是帝王,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人兒!蹦负缶従徸呓,“樨兒,你怎么不動手。靠靹邮职。。!”
說到最后,她的神色已然近乎癲狂。
似乎耐心告罄,不滿我的不作為,母后突然沖過來,卻被楚風暖眼疾手快地帶我閃躲開來,一個不慎,母后跌倒在地。
她顫微微站起來,瘋了一般地大力嘶吼著:“還給我!將我的女兒還給我……樨兒,你是我的女兒,難道連母后的話也不聽了嗎?”
對峙許久,十面埋伏,我們沒法沖擊出去,只能擰眉瞧著母后瘋言瘋語。
“你以為,你不舍得動手,他便不用死了嗎?”倏然,母后像是冷靜了下來,“樨兒,你忘了嗎?他身上有著徐思卿下的劇毒,哪怕你不殺他,他也要承受著蝕骨噬心的痛楚,你忍心看他這樣嗎?你不是說過,你喜歡他嗎?可他活得這樣痛苦,你為什么不給他一個痛快?!”
楚風暖身上的毒?
我微一抬眸,便只見楚風暖兩頰繃緊,眸子緊盯了周圍情況,露出警醒的姿態,只是臉色難看,甚至連握住我的掌心也生出許多的虛汗來。
母后驟然間大笑,笑得渾身顫栗,惹得高髻上的步搖叮當作響,在空寂的街衢上,尤為地清晰入耳。
鈴鈴鈴——
好似來自地獄的招魂幡上的鈴鐺,一聲聲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懼意。
“啪——”
步搖驀地從她的云髻上墜下,落地有聲,清脆動聽,而又決絕駭人。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心頭。
“他的毒已解,你休想用此來威脅我!”
說著,我已從楚風暖手上掙脫,幾個躍身,同母后帶來的那些人交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