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若水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機上,端槍姿勢四平八穩、輕松愜意,眉眼間冷凝肅殺。
這一刻,要說莫皚不怕是不可能的。她心臟砰砰跳,全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即便給嚇得快要魂飛魄散,可她神色永遠是波瀾不驚的樣。
她知道宮若水不會一時沖動犯糊涂,便忽略了那黑洞洞的槍口帶來的壓迫,竭力挺直腰板。
但給人拿槍頂著,總歸無法心平氣和地繼續笑臉相迎,語氣染上了薄薄怒氣,"宮小姐這是什么意思?"
宮若水手指從扳機上移開,"沒什么意思,就只是聽母親說你太過冷靜,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危在旦夕,也面不改色。"
莫皚不說話。
宮若水收回槍,"你這么生氣,那我問你,這個玩笑有給你帶來什么后果嗎?沒有!可是你別忘了,三年前,你卻害我失去了我最愛的男人。這筆賬,我們要怎么算?"
莫皚怔住,喉口梗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逾明的腿會變成這樣,也全是你的錯!"
宮若水這句話一出。猶如雷霆霹靂重重劈在莫皚腦子里,使得她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莫皚,就算我今天真對你開了槍,那又怎么樣?都是你欠我的!"
宮若水說完這句話,摘下護耳裝置,踩著高跟鞋走了。
只留莫皚站在原地,神色露出恍惚迷茫之色。
愧疚自責像是牛皮糖,從三年前便一直陰魂不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即便祁逾明的腿好了,依舊無法減輕她身上的罪孽。
……
宮若水走出射擊訓練場時,胸腔中那股憤懣依舊無法平息,其實,更多的,是自責。當她出言責怪莫皚時,她心虛。也是因為心虛,才急匆匆地逃離了。
昨天晚上,她剛回到家,就被母親拉進了臥室。
她母親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今天大意了,在天凈沙中餐館遇見了祁太太。"
宮若水一驚,"媽,你有沒有事?"
趙安蓮搖了搖頭,"我試探過了,祁太太還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逾明應該沒跟她說。唉。我這心啊,提心吊膽了三年,每次碰到祁太太,都躲得遠遠的。人啊,就是不能做錯事,你也是,當初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宮若水心里也不好受,一聽自己最親近的人一個勁地責備自己,忽地暴走到化妝鏡前,將滿桌子的化妝品一骨碌全掃在地上。
瓶瓶罐罐吭吭哐哐地響,綿延不絕,像是敲在人的心頭。引得人心不斷害怕得顫動。
宮若水捂著腦袋,痛苦得有些歇斯底里,"這件事能怪我嗎?他跟其他女人睡了,你知道當時我的心有多么痛嗎?那段時間,只要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抱在一起抵死纏綿,我整個人都會陷入瘋狂之中。只要一想到,他抱著其他女人的手抱過我,吻過其他女人的唇吻過我,我整個人……都感覺被千萬細菌包圍了。"
趙安蓮勸她,"若水,你冷靜,別激動。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在你面前說這樣的話……"
等宮若水情緒安定下來后,趙安蓮嘆了一口氣,語氣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地試探,"言醫生那邊,你還準時去看嗎?"
宮若水點了點頭,"言醫生說已經好多了。"
趙安蓮點了點頭,"那就好。"頓了一下,又說:"我和你爸商量過,祁家這棵大樹一定要靠上。你要是實在不喜歡祁閔攸,那逾明……我今天問過祁太太了,她說她和逾明都不喜歡那個叫莫皚的女人。"
"祁逾明和莫皚遲早會離婚。你到時候嫁過去,名正言順,也能落個破鏡重圓的美名。雖說逾明命根子廢了,但他還有一個孩子不是。我聽蔣太太的意思,祁董事長有意栽培這個孩子作為下一代繼承人。我看祁董事長還很硬朗,你要是能嫁進祁家,把錦生當做親生兒子撫養,還能博個美名。過個十來年,錦生也能像他爸爸一樣進入商場打拼,到時候祁家還不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今天我和祁太太分開時,約好了明天去她家。你跟我一起去,到時候讓祁太太把逾明留在家里,你趁機和他重歸于好。他既然沒把那件事說出去,就說明他對你還有情。我們家的未來,就拴在你手里了……"
宮若水會答應母親來祁家赴約,主要的還是宮若水依舊愛祁逾明。
耳邊,忽然傳來咕嚕嚕輪椅聲。
宮若水抬頭,便看到祁逾明推著輪椅往這邊走來。
她腳步猛地頓住,似是在躊躇該不該上前?
前方,祁逾明推輪椅的動作卻未停,他徑直到了宮若水面前,聲音沉磁姓性感,"若水。"
是她無比熟悉的嗓音。
時間仿佛無縫貼合回三年前,仿佛沒有發生背叛,沒有發生車禍,也沒有發生三年的分離。
宮若水啟開薄唇,"逾明……"
叫了個名字以后,她忽然潸然淚下,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此刻哭得像個孩子,她撲過去跪在輪椅邊,抱住祁逾明的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此生,第一次說對不起。
祁逾明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復常態,像三年前一樣,寵溺愛戀地撫著她的頭發,"我沒事。都過去了。"
……
莫皚從射擊場出來時,頂頭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得她有一瞬的眩暈。
抬起兩只手遮在眉間,仰起頭看了一眼碧藍如洗的天空。垂下腦袋,視線落在高爾夫球場邊緣一條銀白色的水泥路上時,猛地一愣。
一高一矮兩個人,宮若水和祁逾明。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宮若水看見了她,向她招手。
莫皚走過去,想打招呼,喉口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大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眼。
宮若水笑道:"逾明,你給評評理,莫皚這膽子也太不經嚇了,我剛才就只是跟她開一個玩笑。她到這會都還沒回過神來。"
祁逾明看著宮若水,臉上表情是不同于面對莫皚時的冷酷沉靜,此時的他鳳眸溫柔,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哦?是什么樣的玩笑?"
宮若水大方地承認了,"我把槍對準她心臟了。當時也只是想嚇嚇她。我槍都沒上膛,也只裝了一顆子彈,打完靶子,哪里還有多余的子彈?莫皚跟我發了脾氣,你是知道的,我才不會乖乖地當別人的受氣包,就不甘示弱地說了兩句。結果,你瞧瞧,她到現在都還沒原諒我呢,你可得好好做做我們的和事佬。"
她說這話時,是滿不在乎的說笑口吻。仿佛莫皚成了一個小肚雞腸,心胸狹隘的小人,而她自己則上升成了豪爽直率的形象。
祁逾明不明意味地瞥了莫皚一眼,隨后說:"你放心吧,莫皚不會記仇。"
莫皚萬萬沒想到,祁逾明竟會替她說話。這一刻,她是感激他的。她原本以為,祁逾明為了討好宮若水,會不遺余力地打擊她。
可下一刻,她心中那點感激頃刻間煙消云散。
祁逾明說:"你要理解一個警匪片看多了的人,畢竟腦力有局限,隨便看見一把玩具槍也能當成是真槍。更何況,你在那之前展現了你的槍法。這種情況下,她就更分不清真槍還是假槍,能不能傷人了?"
他瞥向莫皚時,神情與語氣,滿含嫌棄。
"有沒有興趣跟我比一場?"祁逾明望向宮若水。
宮若水點了點頭,"好呀,想當年,我的槍法還是你教的。"
她說這句話時,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莫皚,等看到她臉色微變時,嘴角微微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和祁逾明走出一段距離時,她又看向莫皚,"莫皚,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好呀。"她答得很快,就好像很期待跟去。可她剛說完,便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剛才宮若水問起時,她明明是想拒絕的。
三人重新往射擊場走。遇到一些比較陡的坡,祁逾明難以應付。莫皚要去幫忙,宮若水搶先她一步,握住了輪椅把手。
祁逾明扭頭,朝她笑了笑,眸光溫柔似水。
莫皚跟在兩人后面,呆呆地看著宮若水推著輪椅,與祁逾明的身影疊成一個,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
這股失落來得毫無緣由。
除非,她對祁逾明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
這個想法甫出,她猛地瞪大了雙眼,暗暗搖頭,不可能。
思量間,已經進了射擊場。
祁逾明和宮若水各自挑了一把手槍。
開槍之前,祁逾明說:"要不,我們先比試組槍?"
宮若水揚了揚下巴,氣場豪邁,霸氣側漏,"三年前我輸給你,三年后,我一定讓你刮目相看。"
祁逾明:"是嗎,我讓你兩只眼睛。"
話落,有傭人上前給了他一條黑布。
祁逾明不慌不忙地戴上黑布,之后沉聲一喝:"開始。"
他快速抓起槍,指骨分明的手指修長而靈活,一把完整的槍很快拆卸成一個個精細零件,他分別將其一一擺好。
莫皚在旁邊看著,心中暗暗驚嘆。眼前的這一切,神乎其神,精彩絢爛。她以為,只在電視上存在。
祁逾明拆卸完之后,手指翻飛間,很快又組裝成一把完整的槍。
他迅速轉動輪椅,雖是蒙著眼睛,卻給人一種他洞若明火的感覺。輪椅滑動翻轉間,在宮若水身后站定。
他審判似地抬起了手……
而這時,宮若水的槍,只剛剛拆卸完。
下一秒,她猛地僵住,因為后心忽然抵上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她面色煞白,眸中閃爍著難以置信。
在她身后,祁逾明摘掉黑布,語氣含笑,"你輸了。"
宮若水瞬間恢復常態,"果然,還是師父技高一籌。"
祁逾明收回槍,"你要是跟我一樣從五歲起開始玩槍,也能跟我一樣厲害。"
莫皚在一旁看著,心尖一陣陣發顫。
勿怪她自戀。之前宮若水拿槍指著她心臟,現在卻被祁逾明抵住了后心。這行為,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為她打抱不平。
可下一刻,她又開始想,也許這是兩人之間不成文的默契約定。以前,兩個人就這么玩,祁逾明在這種事上享受著征服與勝利的快感。
宮若水道:"氣就氣在,我跟你不是同一個起跑線。更何況,我家里可沒有這樣一個射擊場,可以供我隨時訓練。"
祁逾明還沒說話,忽然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宮小姐要是想玩槍。隨時可以來,我永遠為宮小姐留門。"
不用懷疑,這聲音絕對是祁閔攸的。
這里是射擊場,祁閔攸槍都端不穩,他來這里,估計是收到了消息為宮若水而來。
莫皚忍不住看了一眼祁逾明,卻沒見他神色有任何變化。
祁閔攸走到宮若水面前,"宮小姐,玩了這么久,渴了吧,我剛在前面的休息室煮好了咖啡,你要不要去喝點,或者,我讓人端過來。"
宮若水沒什么感情地說:"不用麻煩了,我不喝咖啡。"
祁閔攸繼續說:"不喝咖啡,你喝果汁不?想喝什么果汁?"
宮若水面龐高傲,"不用。"
祁閔攸依舊不死心,"那你口渴的時候可一定跟我說。"
宮若水很享受別人的吹捧與恭維,神色間也更顯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再說吧。"
宮若水將未裝好的槍組裝完整,跟祁逾明說:"雖然我組槍輸給你了,但射擊這一環節卻不一定會輸。"
祁逾明剛想說話,祁閔攸便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喲~原來大哥也在。真是對不住啊,你坐著輪椅,矮我視線一大截,我剛才可當真是沒看見,不然,剛才問宮小姐的時候怎么也得順便問問你,省得被人說我沒禮數。呵呵呵……"
祁逾明瞇了瞇鳳眸,薄唇開啟,"我說這空氣怎么越來越污濁了?前段時間就提醒過你了,你滿身腐爛瘡疤,就不要亂吠了。現在可倒好,已經蔓延到眼睛上了。曲燕婉也不拴好你,滿世界跑污染空氣就是你的不對了。"
前段時間,祁逾明含沙射影地罵祁閔攸是癩皮狗。
祁閔攸臉色驟然鐵青,看了眼身邊的宮若水,覺得不能在美人面前丟了面子,捏著拳頭兇神惡煞地朝著祁逾明沖了上去。
祁逾明把槍上膛,手一揚抵住了祁閔攸的右眼。
祁閔攸頓時如被點了穴道,一動不敢動,一臉恐慌,額上汗如雨下,全身不停顫栗打擺子。
旁邊的傭人也被嚇得魂飛魄散。
莫皚心臟也不由自主地狠狠一抽。
雖說死不了人,但取一只眼睛還是綽綽有余的。
"要是沒那個本事,就少在我跟前亂吠。明白嗎?"祁逾明此時說話,平平淡淡毫無狠戾之色。
可越是冷靜,才越可怕。
祁閔攸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明,明白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哥,我嘴賤,你放過我吧。"
祁逾明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手腕一轉,移開槍口。
祁閔攸立即跪趴在地上,可他也顧不得什么臉面,手腳并用爬到一邊,瑟瑟發抖看著祁逾明,之后趁著祁逾明沒注意,貼著墻跑了。
宮若水見了這一幕,視線在莫皚身上快速掠過,她剛才把槍指著莫皚時,想要的就是這么一個效果。只可惜……
她忽然想到了母親的話:"莫皚這人,年齡看著不大,心性卻是成熟冷靜,怕不好對付。"
宮若水之前還不屑一顧,現在看來,她需要重新審視。
可她又忍不住想,剛才祁逾明將槍抵在她后心時,如果不是她十分篤定祁逾明不會對她開槍,自己還能這么冷靜嗎?
他是將之前自己對莫皚做的還給自己嗎?
如果不是,為什么他指的偏偏是她的后心。他坐在輪椅上,手抬起到她后腰的位置怎么也比后心舒服吧。
宮若水立即否定,她剛才看到了祁逾明對莫皚的鄙夷和嫌棄,他不可能是在給莫皚出氣。
舉起槍,因為心思雜亂,宮若水打第一槍時,失了準頭,再看祁逾明那邊,正中人形靶腦門。
之后他又開了幾槍,幾乎洞穿同一個洞。
莫皚在身后看著,驚嘆連連。
祁家射擊場的護耳裝置快要趕上軍用的了,能隔斷巨大槍聲對耳朵的傷害,卻不影響正常交流,必要時還能將一些微小的聲音放大。
所以,當射擊場的門開啟時,莫皚幾乎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緊跟著,幾個腳步聲傳來,談話聲也由遠及近。
莫皚扭頭,看見蔣紅瑛攜著趙安蓮走了進來。
趙安蓮之前便在大廳見過了祁逾明,當時已經噓寒問暖打過招呼,這時。則直接夸他槍法好。
蔣紅瑛驕傲得意之時,禮尚往來,也夸了宮若水。
祁逾明和宮若水收了槍。
蔣紅瑛和趙安蓮立即迎了上去,圍著祁逾明和宮若水說說笑笑,氣氛和樂。
莫皚在后面站著,形單影只,像個局外人。
他們一起出去時,也沒注意到角落里還有她這個人。
莫皚并不在意地笑了笑,等眾人都出去時,她才邁步。
路上,莫皚遇到幾個傭人,收了無數同情目光。
她進門時。正好是午飯時間,餐廳飯菜已經擺好了。
莫皚上樓把錦生帶了下來。
祁震不在,東位首座便空了出來,相對于東位的右側一直是蔣紅瑛母子在坐,左側則是曲燕婉母子。
原先錦生是坐在祁逾明和莫皚中間的,可此刻,錦生的位置坐了宮若水,而原本屬于莫皚的位置坐了趙安蓮。
莫皚只得坐在左曲燕婉母子那一方去,祁閔攸也不知是不是被嚇慘了,曲燕婉心疼兒子沒來,兩人的位置都是空的。
莫皚也沒去占他們的位置,帶著錦生往后移了兩個。
可錦生不樂意。非要坐他以前的位置,死死瞪著宮若水。
莫皚勸了大半天沒勸住,一時間鬧得飯桌上的氣氛十分僵。
祁震不在,蔣紅瑛也不必有所顧慮,當場就發了飚,"誰給慣得?"
以前錦生鬧,莫皚心緒沉靜有那個耐心,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心底涌出了一絲委屈,眼眶一熱,差點就要落下淚來,聲音也帶上了幾分祈求,"小錦。不鬧了好不好?"
小錦不聽,不顧莫皚阻攔,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掙扎。
他年紀雖小,可此刻倔起來,莫皚差點拉不住他。
"你在這樣,媽媽要生氣了!"她忍不住拔高了聲音,說這句話時,鼻梁酸澀,語氣也帶了幾分哽咽,"小錦,你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小錦……聽,聽話。媽媽,不哭。"錦生似是懂了她的不安,終于不再掙扎,小臉皺著。
莫皚的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傾瀉而出。這個瞬間,她在想:她為什么要讓兒子受這樣的委屈?她為什么要讓兒子遷就別人?
想到這里,她狠狠擦了一把淚,"小錦,媽媽帶你出去吃,好不好?"
"小錦,聽媽媽的。"
莫皚抱起錦生,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跟以往被打了臉還要湊上去打招呼的做法大相徑庭。
蔣紅瑛被她的態度氣到,低聲吼著讓她站住。
莫皚腳步不停,仿佛沒聽到她的命令。
此時的她,仿佛換了一個人。、
她不是只會唯唯諾諾,她也有自尊,她也能為了兒子強勢到讓人生畏。
何叔隨傳隨到,沒多大會便載著莫皚母子兩到了附近一家餐廳,干凈衛生,來的人絡繹不絕。
莫皚在外面吃過午飯,也沒急著回去。
帶著錦生去了古城。
很遺憾,她去到影視城的時候,里面的劇組已經搬了。
莫皚便帶著錦生在古城里面轉。
轉到天黑才回去。
她怕宮若水母女還在,帶著錦生在中午那家餐館吃了晚飯才回去。
宮若水母女已經走了,莫皚也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事實上,她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
祁震問起她怎么不回家吃完飯?
莫皚只說自己帶錦生逛得忘記了時間,又很累,便在餐館隨意用了。
祁震定定盯了她一會,"聽說今天宮若水今天來家里了?"
莫皚忖著,中午那件事,祁震應該是知道了,也沒有隱瞞,淡淡點了點頭,"是的,爸。"
祁震長吟了一聲,"你也不要有壓力,兒媳,爸只認你。"
莫皚很清楚,祁震不可能左右得了祁逾明的想法,如果祁逾明鐵了心要與她離婚娶宮若水,祁震時怎么也無法攔的,但得了祁震這一句保證,莫皚內心還是有些感動。
也不是為了祁逾明妻子的身份,只是為了祁震對她的尊重。
她忍不住笑了笑,"謝謝爸。"
"嗯,你既然累了,就帶小錦上去休息吧。"
莫皚點了下頭,"爸,你也早點休息。"
莫皚在錦生房間里待到錦生睡熟才回到房間,祁逾明穿著睡袍斜躺在床上看書。看見她回來,從書中抬起眼皮,"你今天給誰甩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