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皚靠在門上,眉眼低垂,胸腔中翻涌激蕩的氣話差點破口而出。
可臨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把門關上。
她發誓,她沒用多大力道,可就是感覺關門的聲響比平時大了許多,震得她的心也跟著顫抖。
莫皚想了想,說:"今天是我不對,讓宮小姐難做人了。小錦我以后會更加耐心,讓他接納宮小姐。"
教自己的兒子接納未來的后媽,莫皚忽然覺得,老天對她真是毫不吝惜殘忍。
祁逾明重重闔上書,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他猛然下床,朝著莫皚一步步逼近。
祁逾明身形高大,每朝莫皚走近一步,壓迫力便強盛一分。
走進了,燈光在他身后,身前的黑影幾乎將莫皚整個人罩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不知是不是燈光打不到他臉上的緣故,使得他的臉看起來晦暗莫名,隱隱浮動危險氣息。
莫皚暗暗深吸一口氣,"你的腿既然已經好了。我也該把祁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讓給宮小姐了。你放心,我不會霸著你不放……"
驀地,下巴痛感襲來。
卻是祁逾明攫住了她的下頜骨,力道極大。鳳眸微瞇,愈發顯得深邃幽寒,周身氣息危險如狼,俊美絕倫的臉滿覆寒霜。
"莫皚,就算玩游戲,玩家也不能說退出就退出,你這算什么?你介入了我的生活,中途卻臨陣脫逃退出了,哪有那么簡單的事。"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
暴風驟雨來臨之前,也十分平靜。此時的祁逾明,正無限接近暴怒的邊緣。
在這樣的危險氣息籠罩下,莫皚只覺心跳突突加速,呼吸困難。
"介入你和宮小姐之間,一直都不是我本意……唔……"
莫皚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感受著酥麻電流從兩人相貼的雙唇侵襲四肢百骸。
下一刻,劇烈的痛感從舌尖侵襲而來。
祁逾明咬了她的舌頭!
酥軟無力的四肢漸漸恢復力道,空白的腦子也快速做出指令。莫皚開始掙扎。
血腥味在兩人口腔中彌漫,舌頭在他的侵襲下,簡直痛得快要斷裂,眼角不自覺就染了幾分濕潤。
許久,祁逾明才放過她,胸膛微微起伏著,氣息也有些迷亂的微喘,"真想把你舌頭拔了。"
結合剛才的行為,莫皚毫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
又聽他說:"話都不會說,留著做什么?"
神情是毫不加掩飾的嫌棄。
莫皚怒氣上涌,推了一把祁逾明。沒推開,反被他握住雙手,"莫皚,這場游戲,只有我才能做終結者。你的任務,就是配合我如何把游戲玩得漂亮。要再敢讓我聽到類似的話……"
他頓了頓,眸色一瞇,再驟然繃大,凜然攝魂。
"拔掉舌頭!"
莫皚從來都知道,一旦招惹上祁逾明,那將是萬劫不復的開始。
祁逾明說完,甩掉她的手,返身回了床。
舌頭除了痛,還有麻,心臟突突狂跳,也不知是被祁逾明嚇的,還是害羞。她捂著胸口在原地站了一會,進入浴室。
次日,莫皚下樓時,聽見蔣紅瑛笑罵聲傳來。
"你看看你,來就來嘛,還帶什么禮物?你把自己當外人,我可是把你看做親閨女的。以后可不許這么做了啊。"
"也不是什么貴重禮物。伯母家什么東西沒有?我哪敢關公門前耍大刀?是我昨天惹小錦不高興了,回去后我心里十分過意不去,就特意買了一些孩子玩的禮物來給他賠罪。"
宮若水話雖說得客氣,但她姿態毫無低聲下氣的意思。她不需要,也不會去刻意討好別人,如果不是她母親的意思,她也不會讓助理去買禮物來討好一個三歲不到的孩子。
莫皚深呼吸一口氣,"宮小姐,你來了。"
宮若水點了點頭,"莫皚,昨天走的時候沒看到你,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蔣紅瑛立即瞪了她一眼,"她哪有那個資格生你的氣!"
莫皚垂了下眼皮,掩住心底躥升而起的寒意,很快又抬起,"宮小姐帶了什么禮物來?"
宮若水一愣,具體的她不知道,但她也不會傻得說出來,"不過是些適合兩三歲孩子玩的玩具罷了。"
莫皚說:"小錦情況特殊,他雖然三歲不到,看著也不機靈,但小錦恰恰很聰明,心智也不是普通孩童能比。之前我帶著小錦去過玩具城,小錦對里面的東西都不是很有興趣,所以,宮小姐怕是要白費心思了。"
宮若水眸光冷了冷,旋即又笑著打趣道:"莫皚,你還在生我的氣吶!"
未完的話是:真是,多大的事啊,至于嗎……
莫皚猜到了她會這么說,搖了搖頭,存著善意提醒她,"宮小姐多想了。如果你真有心道歉,不如多多陪陪小錦。父母的陪伴,反而是孩子最好的玩具。"
恰在這時,電梯門驟然開啟。
祁逾明從里面出來,緊抿著薄唇,直直盯著莫皚的眼神冷煞寒徹。
宮若水看見他,臉上立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逾明。"
祁逾明的目光從莫皚身上收回,看向宮若水時,猶如臘月三尺寒冰瞬間被三月暖春融化。
莫皚看了一眼,心臟便好似被撞了一下,酸澀的痛楚蔓延,趕緊移開視線。
她聽到祁逾明說:"若水。"
宮若水問:"小錦呢?我買了一些禮物送他。昨天我太失禮了,但愿他沒記恨我。"
祁逾明說:"在房間里畫畫,我帶你上去。"
"我會不會耽誤你?"
祁逾明鳳眸不自覺噙了一抹冷意,"不會,公司現在有我沒我都一樣。"
宮若水便不再說話,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但很快就恢復正常,拎起禮物,跟著祁逾明進了電梯。
莫皚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恰好對上祁逾明瞪向她的眼神,冰冷無情,令她心臟不自覺一縮。
旋即心底涌出一股怨,憑什么祁逾明對待宮若水時那么溫柔,對她卻只有冰冷與殘虐。
電梯門闔上,隔絕了祁逾明青如黑硯的臉色。
莫皚之后就忍不住胡思亂想,祁逾明會不會從輪椅上站起來,在狹窄的空間里,與最愛的女人上演著讓人臉紅心跳的壁咚?
越想心底越沉,她決心把祁逾明和宮若水的臉從腦海中挖出去,可越是抵抗,兩人的臉就越清晰。
祁逾明和宮若水彼此對視的眼神,仿佛世間只有他們,那么專一,其中光芒是彼此才懂的絢爛萬狀。
隨著時間的推移,電梯門始終不曾傳來動靜,類似的想法便無可遏制,也許他們兩個人正你儂我儂,加上她的兒子錦生,是一副和樂融融一家三口的畫面。
莫皚的心,毫無征兆地疼了起來。
她在心底提醒自己,祁逾明怎么樣,她都不在乎。只是錦生,是她的心頭肉,要讓自己眼睜睜地把兒子讓出去,她還是做不到豁達。
今天,少有的心煩意亂!
莫皚拿出手機刷微博,原本便沉甸甸的心此時更沉。
有狗仔隊拍到了宮若水進了祁家的大門,于是,微博現在已經被宮若水和祁逾明兩人攻占。前十就有七條是與他們兩人有關的。
宮若水是當今最炙手可熱的霸屏女王,她主演的影視劇基本上是收視長虹。又逢前段時間新戲殺青,現在正在宣傳期,制片官方微博不會錯過這個最佳熱點話題,不遺余力地將宮若水和祁逾明以前的照片搜羅了出來。
前三關于宮若水和祁逾明的微博已經標上了"爆"!可想而知。民眾對這件事有多么熱衷。
如果知道微博會是這么個狀態,她壓根不會點開。
正要退出來,手機忽然響了。
莫皚看了一眼手機,是莫坤陽打來的,太陽穴又突突地跳。
她不想接,正坐在沙發上研究毛衣怎么打的蔣紅瑛立即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莫皚,拿著手機滾出去,吵死了,煩人!"
莫皚說了句"對不起",起身走到外面。
接通。
莫坤陽的大嗓門立即傳入她耳中,"莫皚,你馬上回家一趟!"
莫皚把手機拿遠了一些,"我今天沒時間。"
"我不管你今天有沒有時間,你必須回家!否則,我就親自到祁家,我倒要看看他們怎么解決宮若水這件事!"
莫坤陽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莫皚無奈,深知自己要是不去的話,莫坤陽一定說來就來。
她回屋跟蔣紅瑛報備了一聲。
蔣紅瑛頭也沒抬。
莫皚便走了。
到了莫家以后,剛進門,就聽到莫坤陽如雷霆一般的咆哮聲從書房里傳出來。
"我辛辛苦苦培育了18年的女兒,又是請人教她彈鋼琴,又是送她去學舞蹈……18年來我投入多少進去?錢算得清,但我耗費的心力怎么算?祁家倒好,這么個大家閨秀送他們,他們不感恩倒也罷了,還覺得我虧欠了他們?清清白白的啊,你看看后來被糟蹋成什么樣子了!從酒店里抬出來的時候半條命都差點沒了!他祁逾明,怎么就那么狠!"
莫皚聽了后面幾句,臉色煞白,呼吸也開始急促。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祁逾明被下藥的那天,他的殘暴無情,仿佛是要將她刺穿……
死亡的距離在那一天是那么近,代表了他對她的痛恨!厭惡!
萬姨扶著她,拍著她的背安撫:"大小姐,你別激動,都過去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
在這個家,莫坤陽這個親爹還不如萬姨。
樓上,莫坤陽繼續吼:"后來,祁逾明的腿癱了!是誰更吃虧?是我!我沒管他們要貨品殘缺的補償費,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他的腿癱瘓了是我的錯嗎?我把女兒送過去還沒三年吶。結果呢,你瞧瞧,祁逾明就又跟那個叫宮若水的勾搭上了!他把我當什么了?有錢就可以任意糟踐我們嗎!我要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我就算拼……"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莫皚打開了書房門。
莫坤陽臉上有幾分不自然的尷尬,臉上漲得通紅青紫。看見莫皚,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雖停止了咆哮,但他的胸膛還在起伏著,顯然是余燼猶盛。
他的對面,是楚虹。
楚虹見她回來了,嘴角一揚。笑得柔情四射,"小皚,你回來了。快坐,路上累嗎?我給你盛一碗冰糖銀耳湯。"
莫皚搖搖頭,"不用麻煩了。謝謝。"
楚虹說:"客氣啥。"
莫皚站在莫坤陽桌前,"爸,我回來了。"
不帶欣喜,平平淡淡,仿佛只是為了完成這個任務。
莫坤陽臉上還有怒氣,"知道我叫你回來做什么嗎?"
莫皚說:"如果你叫我回來,是說宮若水和祁逾明的事,那我想,我沒什么要跟你交代的。"
莫坤陽怒其不爭,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裝了菊花決明子茶的茶杯晃了兩晃,終是歪倒了杯身,茶液灑出。
楚虹忙上前收拾。
莫坤陽瞪著莫皚,"什么叫沒什么跟我交代的?那是你的丈夫!你們受法律保護!如今他公然出軌,你說你沒什么跟我交代的?"
莫皚無奈,"爸,你別把話說得那么難聽好嗎?什么叫出軌?那只是朋友之間的正常相處……"
"放屁!我告訴你,你爸是男人。天地下的男人就沒有不了解男人的。你要是再不采取措施,他們遲早會突破正常關系那一步。到時候你會怎樣?你難道真想落得個被掃地出門的境地?我告訴你,你要是被掃地出門了,我莫坤陽就沒你這個女兒。"
被掃地出門了,莫皚就失去了她的價值,即便她年輕,長得漂亮,其他富家公子哥又不會缺女人,如何會接受莫皚?
所以,一旦莫皚被趕出了祁家,那她對于莫坤陽的價值也會隨之消失。
即便莫皚早就明白這些,她還是忍不住會有期待:也許爸爸不會是像她想的那樣。
可此時親耳聽到他要跟自己斷絕父女關系,莫皚還是忍不住酸了鼻梁。
她揚高了頭,把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
"爸,你想過祁逾明和宮若水的事為什么這么受關注嗎?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三年前,你用卑鄙的手段拆散了他們。可他們的感情……"
莫皚看到莫坤陽驟然起了身朝她極有壓迫地走過來。
她并未停頓,繼續說"不是你說拆散就拆散的?我不會再助紂為虐!"
楚虹上前作勢攔了下莫坤陽。
莫坤陽一把將她推開。之后揚手便扇在莫皚臉上,打得她半張臉麻麻的,腦袋嗡嗡響,耳朵一時失了聰。
"逆女!這是你對父親說的話嗎?"
"你是把我當做女兒撫養嗎?你只不過是把我當做一件商品在培養。"她拼命壓制著想哭的沖動。
可鼻梁的酸澀,內心的失落失望怎么壓也壓不住。
這段時間以來,她住在祁家步步驚心。想起曲燕婉母子那個惡毒的法子,想起祁逾明對她的冷絕無情,對待宮若水的溫柔似水。
她心力交瘁。
再被父親這個巴掌一催發,所有委屈一股腦地全冒出來,把一直以來最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何必等到我被祁家趕出來的那一天,你要是想和我解除父女關系,現在就可以,女兒絕不會拖累你。"
祁震揚起手又想打,最終還是忍住了。
倒也不是心軟了,莫皚對于他來說,只是一件商品,商品壞了,他只會覺得肉疼!而不是心疼。
無論如何,只要莫皚還沒被祁家趕出來,他都不能跟莫皚鬧得太難看。
他開始說場面話,"天底下的父母有哪個不希望自家兒女嫁個好人家?我費心費神給你找了個天之驕子,是希望你過得好!如今你婚姻狀況出了問題,爸找你來也是在關心你!當爸的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被丈夫遺棄?"
莫皚身心俱疲。
"你自己想想,你要是被祁家趕出來了,以后誰還敢要你?你后半生難道是想一個人過嗎?等我百年之后,等你老了,誰來照顧你?"莫皚不信他的話。
楚虹也跟著勸,"是呀,小皚,你可不能犯糊涂。祁逾明這么好的男人,當初他雙腿健全時,有多少女人想嫁給他?你爸也是因為想要給你找一個好的歸宿,才會不顧名聲……"
莫皚打斷她,"我不要世上最好的男人,我只要煜塵,你能把煜塵還給我嗎?你們把煜塵還給我啊……為什么?當年,我都答應嫁給祁逾明了,你為什么還要讓人打煜塵?"
祁逾明一愣,眼神本能地有些閃躲,下意識道:"你怎么知道?"
莫皚直愣愣地看著莫坤陽,此時此刻,她的心更寒,同時胸腔中還爆出了一股憤怒,使得她停止了流淚。
最終留下一句,"你還有良心嗎?"打開書房門沖了出去。
就因為她爸曾經對唐煜塵做過這種事,所以,每次莫皚跟唐煜塵聊天時,內心都有一股負罪感。
他越是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跟她像以前一樣聊天,莫皚內心就越煎熬。
她也不愿再叫莫坤陽爸。
……
回到祁家老宅。
她的臉已經腫得老高。
莫皚垂著腦袋。迅速爬上樓。
到三樓時,差點跟曲燕婉撞上。
曲燕婉看到了她的臉,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莫皚跟她匆匆打了個招呼,就想離開。
曲燕婉狹長嫵媚的狐貍眼轉了轉,拉住莫皚,"孩子,你這是怎么了?"
她滿面關懷,"跟小媽說說,誰欺負你了?小媽給你討回這個公道。"
剛才莫家回來,莫皚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是心靈最脆弱的時候。
可一路回來。她緊繃的堅強不允許自己輕易流淚。
如今被一個滿心算計的人這么一問,她忽然就再也繃不住偽裝,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
啪嗒啪嗒落個不停。
曲燕婉,真的,很會收買人心。
"唉~你說話呀,你這么哭,可真叫我不知所措了唷。"
她跨前一步走到莫皚身邊,扶著她手臂,"你的臉必須拿冰敷一下,不然……唉,是誰這么狠心。下得了這么重的手。我帶你先回我房間。"
曲燕婉把莫皚扶到她房間,之后,按了鈴吩咐傭人拿冰袋上來。
她親自捧著冰袋給莫皚敷,眸中溢著刻意的心疼。
曲燕婉故意不用毛巾包裹,就是想讓莫皚多受一點皮肉之苦,以報之前恩怨。
冰涼的冰袋直接接觸在莫皚臉上,令她的眉頭死死皺了一下,但很快又舒朗了眉心,沙啞著嗓音說:"小媽,謝謝你。"
曲燕婉嘴角極其淺淡地勾了一下,帶著詭譎。"你不要跟我這么客氣。在你身上,我總能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
曲燕婉在莫皚身邊坐下,"你也知道,在那個年代,未婚媽媽最受爭議。整天要遭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白眼,我一個女人獨自帶著閔攸,吃了不少苦頭。因為要養活閔攸,我不得不出去工作。閔攸一個人在出租屋里,放學回來,肚子餓了就自己弄飯吃。有時候家里還會沒電,閔攸連作業都沒法做。現在,閔攸會變成這個模樣,跟我的教育有很大關系……"
說到這里,她忽然掩住了嘴,仿佛再也說不下去。
最后,她擦了擦眼淚,"瞧我,跟你說這些做什么?你從小衣食不愁,哪里會明白我們母子的苦……"
莫皚暗暗嘆了一口氣,如果她不知道曲燕婉的計劃,她一定會被曲燕婉這番話打動。
生活艱難,并不能成為算計別人的理由。
如果曲燕婉懂得知足,在被祁震接回來后,選擇安分守己,祁逾明不會針對他們。
曲燕婉問莫皚,"你是被誰打的?怎么能下得了這么狠的手?"
莫皚眸光暗了暗,"說出來,也不怕被你笑話,是我爸爸。"
曲燕婉眼中浮現一抹了然之色,"恕我直言,你爸太不是個東西了。"
莫皚苦笑地勾了勾唇,沒說話。
看莫皚的臉已經差不多消腫了,曲燕婉便拿開了冰袋,"還要抹點藥才是。"
莫皚點點頭,"我知道的。對了,小媽,我要向你說聲對不起。你上次給我送藥酒時,我不是故意不接的。當時我婆婆來了,我怕她對我又發難,才會故意將它丟到樓下。"
曲燕婉忍不住勾了勾唇,她還以為這個女人有多難搞。原來,假意說幾句可憐話,再關心她兩句,她就會對自己敞開心扉了。
按了按莫皚的肩膀,"你就放寬心吧,我懂你當時抱歉的眼神。"
莫皚大松了一口氣,"小媽沒生我的氣記恨我就好。"莫皚從曲燕婉房間里出來時,怕被蔣紅瑛撞見,她心底生出了一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垂著頭,快速跑上五樓。
又怕宮若水還在錦生房里,怕她忽然出來,看見自己狼狽萬狀,莫皚也不敢去查探,匆匆進了房門,又快速轉身關上,之后手搭在門板上,額頭抵著手。
躲在門后,讓她有了幾分安全感。
忽然……
"做賊呢?"往頭頂傳來的聲音,讓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之后一股大力襲來,將她翻了個身壓在門板上,一只胳膊橫在她肩膀處,惡狠狠的語氣飄進她耳朵。
"莫皚,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再說……"
祁逾明的聲音戛然而止。
手摸了摸她的臉,"誰打的。"
聲音蘊了一層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