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莫凡說完，我們兩都沒有再說話。
坐在椅子上很久，我把頭靠在他肩上。
“可以靠一下嗎？”我是已經這么做了才問他的。
就是感覺現在腦子很重，想找個東西靠著，希望凌莫凡不會拒絕。
“嗯……”
凌莫凡回答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我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靜靜的呼吸著他身上能夠讓人心神安定的氣息。
凌莫凡總是這樣，不管是讓人看著，還是聞著，仿佛都能給人安定一般。
……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繼續住在凌莫凡家里，但是也沒有住在季小希那里，而是讓季言之給我找了個休息室，直接睡在醫院了。
因為我想要看著我爸，但葉夢雅和楚艷是肯定不會讓我進去的，所以我只能趁著她們不在過去看望一眼。
但是她倆都是輪著看著的，所以沒有給我太多機會。
不過這樣起碼也證明了她們把我爸照顧的不錯，好歹還給了我一點安慰。
我爸依舊是沒醒過，但從那天起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醫院是有宿舍的，不過是幾個人合住的，條件什么的也很簡陋，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住在醫院的宿舍。
季言之把我安排在了一個單獨的一間里，本來他還想著把里面的環境裝修得好一點，被我拒絕了。
反正我就是去照顧我爸的，又不是去享受生活，能有個基本的吃住的地方就成。
在醫院里睡了幾天之后，季小希因為擔心我一個人孤單，所以也帶著行李搬過來了，無論我怎么說也沒用，弄得我感動了好一陣。
她租的那個房子雖然不大，但好歹比醫院的宿舍要好多了。
這個大冷天的還跑過來跟著我一起受苦，真是難為她了。
……
夜里，又是從夢中驚起。
這幾天都已經習慣了，總是夢見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然后猛然驚醒。
“阿嚏。”
“錦韻姐，你怎么了？”睡在我旁邊的季小希迷迷糊糊的問道。
“沒事，你睡吧。”吸了吸鼻子，我看著她又緩緩的閉上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昨天睡著挺冷的，再加上我半夜把被子蹬下去了，一醒來鼻子里癢癢的，熱熱的，總想打噴嚏，大概是感冒了。
翻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才凌晨四點，手機頁面蹦出了好幾條信息。
季小希囑咐我好好休息的，還有我媽的。
我把我爸的事告訴她了，她挺擔心的，也很在意我的情緒，所以這幾天來一直在不停的寬慰我。
最后居然還有一條凌莫凡發來的信息。
他如果不是有事的話，一般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電話來說了，不會選擇打字來說的。
——一個人在醫院小心一點。
簡簡單單的一句，還是凌晨一點鐘發來的，那時候我都忙完睡覺了。
——季小希也陪著我在醫院，沒事的。
我回了一條過去，他只知道我住在醫院了，卻不知道季小希已經過來陪我了。
回完信息準備繼續睡覺，這時凌莫凡竟然一個電話直接打過來了。
因為怕吵季小希睡覺，我一個手抖給掛掉了。
隨后我又起床，麻溜地披上衣服出了門。我還沒有那個膽子，掛了凌莫凡的電話還不回一個過去。
又重新打了一個回去，凌莫凡很快就接了，現在這個時間點，也不知是該說早還是晚，我很好奇他為什么這個點還沒有睡覺，或者說是睡醒了。
“喂，剛剛季小希在睡覺，我不小心掛掉了。”
接通電話，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為剛剛的事情解釋了一番。
“嗯。”他的聲音帶著一點疲憊的感覺，我大概清楚了，他可能是這一晚上都沒有睡覺。
“你還不睡覺嗎？都這么晚了，要不……先掛了吧。”我委婉的表達了一下自己想要掛電話的想法，主要是擔心他的身體，我自己倒是沒什么關系，反正我應該也睡不著了，還不如去看看我爸。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照顧人也要把握一點分寸，不要人還沒好，先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略帶一些責備的聲音從電話里面傳來，凌莫凡這是在擔心我。
宿舍的房間外就是一條走廊，冷風在這里面吹來吹去的，我的鼻子有些發癢，還沒說話，又打了個噴嚏。
“我還好，只是睡得不太安穩，所以剛剛才醒來了。”
“你感冒了？”凌莫凡沒有在意我剛才說的話，問道。
“沒有，就是鼻子有點癢。”擦了下鼻子，悶悶的不通氣。
“……去醫院開點藥吧，你要是身子垮了還怎么照顧你爸。”
“嗯好，你也快點去休息吧。”
如果要說有什么事能讓凌莫凡忙到這么晚的話，我想就只有凌氏了。
可是聽凌莫凡說，他這些天來已經把凌氏的事陸陸續續都接手到他手下了，怎么還是忙到了現在？
“凌總，您要的資料。”
還沒等凌莫凡說話，我先聽見了趙秘書的聲音。
雖然已經很久沒聽過了，但這應該是他沒錯的。凌莫凡不會把人帶到家里去，所以他現在就是在公司了？
“你現在在公司嗎？”我順勢問了他一句。
凌莫凡加班加到了這么晚，難不成還真出什么大事了。
“嗯，有些事要處理，先掛了。”
待我回了他一聲后，他就迅速的掛斷了電話，這不免讓我還擔心了起來。
不過我很快又釋然了，相信凌莫凡會處理好的，他那么厲害。
把手機收起，睡意都已經清醒了，所以我回房穿好了衣服，去了我爸的病房。
葉夢雅和楚艷白天都會在這守著，晚上很晚才會離開，早上六七點就過來了，我現在去看看我爸還來得及。
輕輕推開門，病房里黑黑的，安安靜靜的，現在這個時段連值夜班的護士都已經在打瞌睡了。
打開燈，我爸躺在床上，呼吸聲微弱。
我跪在床邊，輕觸了一下他的手，還是冰涼的。
于是我把兩只手都捂了上去，企圖把他的手捂熱一點。
這時他的手突然很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我的心頭一喜，這是我爸陷入昏迷之后做的唯一一個動作。
“爸？”我輕聲喚了他一聲。
過了良久，他的喉頭動了一下，“嗯……”
抑制住內心的欣喜若狂，我略為激動的站起身，“爸，是我，我是錦韻！”
他的眼睫毛顫抖著，眼睛睜開了一條很小的縫，“錦韻……”
“對，是我，錦韻。”我伏下身子，把頭低下去了一點，湊到他眼前，希望他能看得清楚一點。
“好，好好照顧自己，爸爸要睡了……”
他才說了這么幾句話，又再度閉上了眼睛。
眼中的希冀逐漸轉變為失落，“好，你睡吧。”
本來他醒來我應該很高興的，可是現在我卻一點也不想他再睡過去。
因為心里都清楚，這一睡，又不知到什么時候才能醒來了。
替他蓋好被子，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因為擔心葉夢雅她們會過來，我先退了出去。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心里總有些忐忑不安的。
這時來醫院的人還不多，我坐在外面的廣場上吹了好久的冷風。
直到早上季小希發現我不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才回去的。
吃過早餐，我本以為感冒過一陣會好一點，但是到了中午的時候癥狀還越發嚴重了，所以我叫季小希去給我買了點感冒藥，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睡了一覺。
大概就短暫的睡了幾十分鐘的樣子，我還做了個夢。
夢里，我又看到了小時候我爸牽著我出去玩的場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爸在前面看著我，身形卻是越走越遠，直到徹底消失了。
騰地一下從桌上爬起來，背后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在預示什么。
都說在親近的人去世的時候會有點預感的，我希望我只是單純的做了一個夢。
這時剛好季言之打了個電話過來，接電話的時候我的手還有些發抖。
“喂。”吃了感冒藥，我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你過來一下你爸的病房。”季言之沉默了很久，才說了一句。
眼前突然暗了一下，腦子里變得更加迷蒙了。我只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件事情。
“你爸爸，他……他剛剛去世了。”季言之支吾了好一陣，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在糾結中告訴了我這個殘忍的事實。
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我一直害怕的那事還是來了。
手緊緊握著，指甲深陷入肉里，那清明的痛感告訴我這不是夢境。
像是瘋了一般，我一路往我爸的病房跑。
一路上，眼前一直是模糊的，撞到了好幾個人。
期間還有季小希，她正跟著尋房回來，見到我跑得這么急還問了我一聲，不過我沒有搭理她。
一路狂奔，我終于到了我爸的病房外面。
外面站著幾個醫生，季言之也在內，他見到我來了，臉上的表情有些擔心。
病房內，有女人的哭聲。是葉夢雅和楚艷的。
身體有些輕飄飄的，有種失重的感覺。
“進去看看吧。”季言之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