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等下回來再處理。”回過神來，我急急忙忙的奔上樓去換衣服，上了樓又才記起自己的衣服還掛在樓下的陽臺。

于是我又只能跑下去。

在去陽臺的過程中，凌莫凡拉住了我。

“出什么事了？”

“有點急事，我現在得出去，回來再給你收拾家里。”我掰開他的手，他又重新拉住。

“我送你去。”

“你？”

“嗯，你搭車要多久，我送你去快一點。”他把手松開，“快去。”

我望著他，半晌，點點頭。

他送我確實快一點。

換好衣服，我和凌莫凡坐到車上。

“去哪？”他問我。

我報了一下我家的位置，但是又覺得不對，葉夢雅這么說我爸應該就是去了醫院才對。

但是我又不知她們有沒有去醫院，去了哪家醫院，所以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瞎轉悠。

我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葉夢雅。

“錢打過來了嗎？”她還沒等我說話，就先急切的說道。

“我等下就給你打，你先告訴我爸在哪里？”

我還急著知道我爸的下落，所以什么都不想跟她聊。

“你別問這么多了，把錢打過來就行了。”她還是沒有打算告訴我的意思。

“你先告訴我，不然我不會把錢給你的。”我的語氣不怎么好，因為她一直糾結著錢的事情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哎呦你這人真煩，就在季言之的醫院里，你自己去問吧，記得趕緊打錢過來。”她說完，就先行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轉頭對凌莫凡說道，“去季言之的醫院。”

“嗯。”他點了點頭，發動了車子。

“你認識葉夢雅嗎？”他可能是看了我的備注，所以才這么問的。

“嗯，她是我妹妹。”我也沒有隱瞞，反正他遲早要知道的。

“那看來你們的關系不怎么好。”

“嗯，我們不是親生的姐妹，我是他們家撿來的，就我爸對我好一點，但是他現在也病了。”我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凌莫凡悠悠的看著前面，沒有再說話了。

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醫院，我下了車就直奔我爸的病房。

剛才在路上我已經讓季小希幫我打聽清楚了他們在哪，所以我也就不用費勁到處去找人問了。

到了病房外面，我透過門的窗戶往里面看了一眼，葉夢雅和楚艷一左一右站在我爸的床邊，把他給擋住了。

推開門，兩人的眼神都被吸引了過來。

“來得這么快？錢呢？”葉夢雅率先過來，問道。

我沒有回答她，先是看了我爸一眼，他的狀況好像比起那天更加不好了，整張臉都轉變成灰白，呼吸也很微弱。

我開始慌了，所有不好的預感通通升上心頭。

“回答我，錢呢？打了嗎？”葉夢雅搖晃著我的肩膀。

“爸現在怎么樣了？”我答非所問。

“不用你管，你只管打錢過來就行。”葉夢雅三句話不離錢的事情。

“你看不出來嗎？你爸快死了！醫生說了，已經沒幾天活頭了。”倒是楚艷冷冰冰回答了我一句，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跌跌撞撞的跑到我爸的床邊，我握住他的手。

傳到手上的溫度是一片冰涼。

“爸……”我叫了一聲，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靜。

葉夢雅和楚艷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冷冷的看著我。

“爸，你看看我，我是錦韻。”我不死心的搖了搖他的手，他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有些無力的跪在地上，不明白前些天還跟我走在一起聊天的人怎么就成這樣了。

“好了，別吵他了，你讓爸好好睡一覺不行嗎？”葉夢雅把我從地上拖起來。

我攀著床邊不肯走，只希望我爸能重新睜開眼睛看我一眼。

“快滾啊，別賴在這里。”楚艷也開始動起了手，一根根的把我的手指頭掰開。

我終于是被她兩合伙拉出了病房。

“快點把錢打過來，聽見了沒有？”葉夢雅兇狠的說道。

我跌在地上，半天沒有說話。

“喂，葉錦韻，我說你呢，聽見了沒有？”她過來踢了我兩腳。

我目光呆滯的看著她，“讓我進去，陪一下我爸。”

“你想得美，別再這么假……”

葉夢雅話說到一半，目光突然看向前方，話音戛然而止。

“莫凡？”她不可思議的叫出了聲。

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就急急忙忙的，在凌莫凡準備去車庫停車的時候就先跑出來了，根本沒等他。

沒想到他自己找來了。

凌莫凡沒有回答她，過來把我扶起。

“亂跑什么，不知道等等我的嗎？一個人跑來這受人欺負？”他深深的看了葉夢雅一眼，葉夢雅的眼神有點躲避。

“莫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本來想在凌莫凡面前裝成一副體貼的模樣的，但是剛才的事情把她揭穿了。

“讓我去見見我爸吧。”我再度繞過她，去開病房的門，可是葉夢雅不攔我，里面還有一個楚艷，她也不肯讓我進去。

“趕緊滾蛋！醫生說了要是好好修養還能多活幾天，你要是想吵到你爸休息就繼續。”她關著門，在里面吼道。

我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也不敢再懇求她們放我進去了。

眼前有點暈暈的，我晃了晃頭，想著把眼里的殘影甩掉。

凌莫凡在背后扶住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帶著一絲關心的語氣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莫凡，你……記得了？”

葉夢雅看他這個模樣，還以為他是恢復記憶了。

“回去吧，讓他好好休息。”凌莫凡只是對我說話，再一次無視了葉夢雅。

“嗯。”我點點頭，任由著他攙著我，離開了。

待會再去找季言之問問清楚，我爸現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況。

下了樓，凌莫凡把我扶到醫院走廊上供人休息的長椅上，跟我并排坐著。

“需不需要我找人把她們趕出去。”

“唉，不用了。”

我知道他說的“她們”指的是誰，雖然我很想這么做，但不行。

我爸現在還需要人照顧，所以我不能把葉夢雅她們趕走，不然她們肯定會來鬧的。

“那你現在怎么辦？就這樣等著她們什么時候走開你再溜進去？”

“我得去問問季言之，我爸現在的情況。”

我站起來，腦袋里的暈眩感又迫使我跌坐下去。

“先休息一下吧，我打電話叫季言之過來。”凌莫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季言之。

……

沒過多久，季言之就匆匆忙忙的過來了。

他應該也是聽說了我這邊的情況了，所以難得有步履匆忙的時候。

“問清楚了嗎？我爸現在是個什么狀況？還有救嗎？”我見他過來，就激動的引上去，問道。

季言之沉吟了一陣，“我問了他的主治醫師，老毛病了，都是積勞成疾造成的，你應該比我們清楚，但確實是沒幾天了。”

得到季言之的肯定，耳邊就像有雷聲炸開了一般，把我的腦子炸得嗡嗡的。

“那怎么辦，怎么辦……”我自言自語著，只覺得現在像是天塌了一般。

“基本沒什么辦法了，好好修養吧，能活幾天是幾天。”季言之拍了拍我的肩膀，企圖能給我一絲安慰。

凌莫凡看著他，眼神不善。

“話說完了，你走吧。”他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可能是嫌他剛才說話說得太直了。

“沒事的，直接點告訴我也好。”我坐回椅子上，心里像是有無數斤石頭壓在上面，壓得我喘不上氣來。

“還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季言之不理會凌莫凡的眼神，問我。

“沒有了，謝謝你啊，你去忙吧。”我頭也不抬，說道。

現在滿腦子都是都沉浸在那句“能活幾天是幾天”之中。

原來不知不覺，留給我和我爸的時間已經只剩這么久了。

即使心里有些無盡的悔意，但我也無能為力，只求老天能多給我爸留幾天時間，好讓我在這最后的幾天里盡盡這遲來的孝意。

“那好吧，我先走了，我會盡量給他安排最好的醫療條件，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臨走前，凌莫凡又說了一句。

“嗯，有你安排我都放心。”擠出一絲笑容，我對他說道。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我這是在強顏歡笑，但誰也沒有拆穿我。

季言之走后，我們這里又重新恢復了寂靜。

“現在你要干什么？回去嗎？”凌莫凡先開口問我。

“你應該要工作的吧？要不你先去工作吧，不用管我了。”

凌莫凡本來在這之前就要出去了的，只是被我這么一弄又給耽誤了。

“沒什么要緊事，我可以在這陪著你。”

我抬頭看著他，他的眼里莫名有股柔情，但只是展現了短短一瞬，又重新歸于平靜。

“好，謝謝。”我也沒有趕著他去的意思，因為我現在確實想有個人陪著我，我怕我撐不住。

“不用謝，我只是怕你想不開，尋短見。”凌莫凡忽的這么說道。

也不知是為了活躍氣氛，還是凌莫凡就是這么想的。

“……我不會的。”

我還沒有那么脆弱，要到尋短見的地步。

起碼現在不會，不過這些天的事情確實壓得太多了。

“最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