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開被子，看到頭頂上方的男人。
“剛在樓下看到你房間里燈還亮著，怎么了？”男人蹙眉。
我感覺自己一定丑死了，抬手抹著眼睛，繼續鉆進被窩。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肯定是幻覺，凌莫凡怎么會這么溫柔？
不會的，我再次猛然掀開被子，房間里空無一人。
就說吧，凌莫凡才會這么溫柔，那人就應該站在他的舒適區，義正言辭說著那些言簡意賅的話。
……
兩天之后，我成功拿下了蘭頓·愛迪與皮特爾先生的國際公益基金廣告策劃項目。
站在凌莫凡辦公室里，凌莫凡正在跟蘭頓·愛迪視頻會議，我一直等會議結束，才開口說道：“最快兩天時間，我會完成所有后續工作。”
“好，我明天去歐洲出差，到時候我把谷傳宣傳部那邊的副經理調過來，你跟他一起來合作�！绷枘捕似鹂Х缺�，抿了一口咖啡后，語氣淡淡地道，“新尼這邊的宣傳部，整體水平不高�！�
新尼宣傳部已經是業界良心了，在這個男人看來，綜合水平竟然是不高，我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
“謝謝。”我干巴巴的說道。
我從辦公室出來后，前臺給我打電話說，有人找我，自稱我妹妹。
“姐，你干嘛不接我電話��？”我把葉夢雅帶到一樓的休息廳，她摘下口罩后，第一句就是對我不耐煩的斥責。
“剛在開會，手機靜音，什么事？”我問她。
葉夢雅臉色不是很好，沉默了片刻后，“姐夫呢？”
“在忙，明天他還要出差。”我跟她說。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小襯衫，襯衫上有暗色的花紋，領口上是薄薄的蕾絲邊，下身配了一件紗制的黑色中裙，搭配了乳白色的長襪，就像是英國皇室的公主，很清新脫俗的打扮。
“你老公是凌莫凡吧，你還想隱瞞我到什么時候？！”她嘴角掛著笑，但沒有笑意，看起來十分陌生，“葉錦韻，你到底要瞞我到什么時候，說話啊！”
是，我知道這件事她遲早會知道，但我真的不懂她這樣氣憤的理由。
誰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這當然包括我，葉夢雅是個成年人了，連這點包容理解都沒有嗎？
“這件事，我是我的不對。”我對她說。
她嗤之以鼻，留給我一個白眼。
我不愿多說，站起身準備離開。
她生氣地走到我面前，“葉錦韻，你嫁了有錢人，就不管我跟媽了是嗎？還有爸爸，爸爸全都是因為你才會坐牢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是，四年前那件事，對于我來說是個噩夢，我是罪魁禍首，我該死。
我回過頭，望著葉夢雅，“父親的事情，我會想辦法。”
“哼，我之前那個戲，因為我跟劇里另外的演員發生了點事情，導演把我撤了，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幫我弄個好一點的資源，上次五百萬錢的事情，就算了吧，反正我跟我男朋友也分手了�！�
她說完，拿起了手機編輯信息，時不時抬頭，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
我站在她面前，“葉夢雅，我跟你說過了，演藝圈的路是你自選的，我做姐姐的能力有限，幫不了你什么。還有，無風不起浪，你看看現在網上那些人怎么評價你的，你今天跟那個男朋友分手明天跟那個男人一起，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做事應該要有一點責任感�！�
她就像是一只張牙舞爪憤怒的貓，沖我大吼，“葉錦韻，我的事情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也好，以后你什么事也別來找我。”我抬腿就走，葉夢雅纏了上來，擋在我面前，“你到底要干什么？”
“顏婉兮跟我說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凌莫凡的，我問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顏婉兮？又是顏婉兮！
是不是哪天這個女人還要到我公司里大肆宣揚，給我扣上一頂水性楊花的帽子？
我深吸一口氣，“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她臉色煞白，恰巧前臺搬來幾個快遞進來，葉夢雅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好，她整理好情緒，露出恰到好處甜甜的笑，帶上帽子跟口罩，先我一步離開了休息室。
我現在很亂。
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
我梳理好心緒，接通了電話。
“你好，是葉小姐嗎？”
電話里，聽聲音判斷是個中年婦人。
我有些疑惑，“請問你是哪位？”
“蘇慧雪，希影的母親，葉小姐，我想跟你見一面，有時間嗎？”電話里，婦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和藹。
見一面？我大概可以猜到，這次的見面的目的，我走出休息室，“夫人，我這兩天可能都有些忙，有個案子，對我來說很重要。”
“葉小姐，我只占用你半個小時的時間，下午兩點鐘，我在你們公司對面的咖啡廳等你�！�
電梯門開了，出來的人是凌莫凡跟他秘書。
我呆呆的望著走出電梯的人，對著電話說了聲好，隨即扣了電話。
“要走了嗎？”我問凌莫凡。
“公司有兩部最近上映的電影定檔發布會，我需要去露個臉。”凌莫凡對我說。
我想了想，片刻后，笑著說：“你好忙呀�！�
“嗯，你妹妹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私人手機號碼，以后不許再隨便告訴其他人�！彼曇袈犉饋碛行┍且�。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我想跟他解釋我沒有把他的號碼告訴葉夢雅，只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你身體不舒服？”
“知道擔心我了，嗯？”他站在我面前，說話的語氣很低，“有進步，但還是要多學習�！�
我左右看著周圍，陸續都有公司員工走過，可能是看出我的顧慮，凌莫凡抬腿跟我擦肩而過，離開了大廳。
下午兩點，我踩著點到了蘇慧雪預定的餐廳。
“葉小姐，請坐。”蘇慧雪穿著一件蘭花的刺繡旗袍，肩上一塊青色絲巾，她身上有種江南水鄉女子的風韻，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平和，說話的語氣，也帶著江南的調調。
我坐在椅子上，不想繞彎子，直接問對面的婦人：“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知道嫁給莫凡意味什么嗎？”她微微抿唇淺笑，臉上妝容很精致，笑起來的時候，十分溫婉大氣。
我也笑了笑：“我不知道，夫人，我喜歡他，所以嫁給了他，我自認為沒有什么錯。”
“是青山讓我來跟你見一面的，葉小姐，如果你是為了錢嫁到凌家，你要多少錢，凌家都可以給你�！�
她端起咖啡杯，看著我，說道：“你的父親還在監獄，他是個殺人犯，而你是個殺人犯的女兒，不管是從你的出生家庭還是說你現在的作風品德，都不適合嫁到凌家�！�
我的手放在桌底的膝蓋上，拽著膝蓋上的褲子，嘴角勾起笑，“我并沒有嫁給凌家，我嫁的是莫凡�！�
蘇慧雪往咖啡里加了塊方糖，她笑容很端莊，甚至有種類似于凌莫凡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優雅。
是不是有錢人，都具備了這種渾然天成的優雅儀態？
“葉小姐，你是聰明人。”她繼續攪拌咖啡，注視著我，露出笑，“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你跟莫凡在一起不會幸福，相信我，你嫁給莫凡是可以拿到整個凌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但這并不代表什么�！�
“是嗎？嫁給莫凡竟然還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我還真不知道�！蔽已b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著說道。
她淡淡地笑，“我不喜歡打啞謎，葉小姐，你們年輕人的小心思我也不想去猜了，年紀大了，對什么都看得開，我出過車禍，失去了生育能力，只有希影這么個孩子。”
我沉默。
她望著我，“嫁給凌青山我不幸福，能讓我開心的事情就只有我的孩子，葉小姐，凌莫凡的母親已經毀了我，我不管你和莫凡是不是真心相愛，我都不愿看到我的孩子再受到半分的委屈�！�
“我的意思很明確，既然遲早要離開莫凡，那就沒必要拖延時間，相信你也不愿意你父親再多坐十幾二十年的牢吧，還有你妹妹，你拖得越久，受罪的也不過都是你身邊的至親�！�
蘇慧雪站了起來，拎起手袋，徑直走了出去、
我干坐著，望向窗外。
……
凌莫凡出差的當天，我回了老家。
我母親正在跟人打麻將，她為了我父親的事情身體一直不好，這幾年里除了麻將，她也沒有別的嗜好。
“喔唷，這不是錦韻嘛，錦韻回來了啊！”說話的是張嬸，我媽的好姐妹，我好幾次的相親對象都是她介紹的。
他們幾個女人坐在一起打麻將，聊的起勁。
張嬸嗓門大，我站在屋里，簡單應答了一聲，我媽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還有臉回來！”
我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兀自進了房間。
一直到晚上七點，他們才散了桌。
我從房間里出來，我母親冷著臉進到自己房間，她應該是打麻將又輸了。
炒了幾個菜，我進到房間喊我媽吃飯。
“怎么不把你男人帶回家？”她臉色難看，自從我爸入獄，她好像就沒給我好臉色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