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她想起了肖禾的問題。
確實,她可以愛護江逢,但不能要求肖禾一樣。
日后江逢長大成人,肯定要有自己的生活。始終法律上,他是蔣知嫻的兒子,他們的牽絆,不該是一生。
看到他的期許,她頭回生出避開他眼里光亮的念頭。
最終,她直勾勾望著他:“不會的。”
她不忍心拒絕這個小孩。
他太可憐了。
完全是她沒有接觸過的生活。
又剛好是他。
江逢眉開眼笑,用筷子翻攪番茄雞蛋面,“那我以后都能吃姐做的面。”
“慢點吃,別躺著。”她坐在他對面,托腮看著他。
六年后。
主題為“暮春”的畫展,成功收尾。
肖禾苦熬四年,終于踏出了走向夢想的第一步。
一路走來,程以湘最知道他的不容易,在結束后約他去昂貴的西餐廳。
“你要請我嗎?”肖禾眉眼成熟了,卻不減藝術家的落拓風流。
程以湘撞他胸口,笑彎了眉眼,“當然。”
江逢讀書用功,高中一路拿獎學金,現在上大學的學費,都不用她操心了。蔣知嫻前幾年拼命工作,也攢了不少錢,硬塞給她一筆錢,說是欠她的。
其實,她沒真想要蔣知嫻的錢,當年她只是希望這個深陷黑暗的孩子,可以看到光亮。
但是她傷了蔣知嫻做母親的自尊心,收了這筆錢。
現在江逢也鬧獨立,不要她的錢。
她權當存著,等以后江逢結婚,她當紅包送給他。
再加上她找到工作,已經不忙著賺錢了。
或許是興致,肖禾還是會打趣她。
肖禾攬住她肩膀,笑容肆意,“走,去吃你請的大餐。”
程以湘啐聲,“誰敢信,少年成名的個性畫家,是這副樣子!”
他不反駁,吻了吻她的耳垂。
臉當即漲紅,她掙開他,加快腳步,遠遠走在他前面。
蜷了蜷手指,他大步追上她。
這么多年,她還是那么容易害羞。
真可愛。
——
伴著輕靈的鋼琴聲,肖禾愜意的看著她有一勺沒一勺的吃著甜點。
程以湘發現后,拿小鐵勺敲他的碟子,嬌嗔,“怎么,我嘴里的比你碟子里的好吃?”
“程以湘,嫁給我,好嗎?”
他像是沒聽見她的問題,突然求婚。
“什么?”
與此同時,小鐵勺“啪”的一聲掉在桌面上。
他握住她輕顫的手,認真地重復,“程以湘,嫁給我,好嗎?”
她顫抖著嘴唇,“有你這么求婚的嗎?”
松開她,他勾出戴在脖子上的懷表,取出藏在里面的鉆戒。
“程以湘,我給你寫情書時,就買了這枚戒指。”肖禾說,“一開始,我只是見色起意。可你這個人有魔力,我越相處越喜歡。我相信,我再也不會遇見比你更好的妻子。畫展,只是我的開始。可我等不及了,我要跟你求婚。我想,我已經能踐行養你一輩子的諾言了。”
肖禾家里不缺錢。
從今往后,他不缺自己賺的錢。
她眼底泛起水光,“肖禾,我……”
六年。
最好的年紀,他們互相陪伴,哪怕面對面的時間不多,但是都在精神上給彼此不少慰藉。
她當然喜歡他。
她也相信,她遇不上比他更好的丈夫了。
“我配不上你。”她抹走眼角的碎淚,“但我想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