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云涌動,暮色四合,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殯儀館位于城郊,離市中心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黑色路虎緩緩行駛在街道上,人煙漸漸稀少。
車內透著一絲光亮,淡淡的落在蘇瑤臉上,她累了一天,困極了,雙眼微瞇靠在椅背上小憩。
陸勵成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那雙眼睛深沉的就像是這片夜色,漆黑又濕軟。
緩緩抬手,輕柔的拂過她的臉頰。
溫熱的感覺自手指傳來,好像一股暖流涌進干涸的心田,心底柔軟的一塌糊涂。
他尋了這么多年,守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老天爺終于看不下去,把她送回了身邊。
好像他才是那個飄蕩在外的人,終于找到了歸宿。
空虛了太久的心口,此刻被填的滿滿當當,有幸福的感覺從心口溢出來,這么多年了,冷清太久的心里終于有了一絲煙火。
他想和她有個家,想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見她洗手作羹湯,孩子們開心的撲上來叫他爸爸,偶爾忙里偷閑,一家四口開車去野外兜風。
這點念想不過分吧?
對于其他人來說,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可就是這么點小事,他盼了十年。
現在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一切塵埃落定,他和她也該圓滿了吧?
如果這就是老天爺給他和蘇瑤安排的終點,這一路上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再多的痛苦也都值了。
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陸勵成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伸手拿過毛毯,輕輕為她蓋上。
蘇瑤睡得不熟,毛毯剛蓋上去的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到了嗎?”她睜開迷蒙的雙眼,轉頭看向窗外,可惜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快了,”陸勵成柔聲道:“你要是困了就多睡一會,我一個人過去就行!
前方燈火閃爍,人影憧憧,偶爾有尖利的哭聲傳來,看來是到了。
蘇瑤坐直身子,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說:“還是一起去吧,來都來了,好歹我也是晚輩,理應過去上柱香!
“那好吧,”陸勵成拿出外套給她披上:“夜里風大,別著了涼!
蘇瑤的目光突然定住,落在他臉上,抿嘴笑了,揶揄道:“還沒結婚呢,怎么就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陸勵成深深看她一眼,目中似有一絲波動:“在我心中,我們已經結婚十年了。”
她的心弦倏地一顫。
蘇瑤抬眸,漆黑如墨的眸子靜靜的落在他臉上,月光渺渺的浮動在她眼中,涌動著深深的情愫。
“陸勵成……”她喃喃開口,下意識低喚他的名字。
他望著她,目光清亮而專注,燈影閃爍,這一刻仿佛所有的光輝都落入他眼底:“蘇瑤,這輩如果還有誰讓我心悅誠服甘拜下風,那就只有你。”
一絲甜蜜毫無預兆的闖進心頭,明明開心的要命,可是眼底卻浮出盈盈淚光。
蘇瑤從來不知道,他這么會說情話。
她和陸勵成好像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一場戀愛。
誤會解開之后,陸勵成還在監獄里,出獄之后緊接著又是劉子凡的問題,離婚的事情剛解決,陸中賢就死了。
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不給他們一絲喘氣的時間。
如今,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也擋不住他們在一起了。
真好,真好!
“怎么哭了?”陸勵成抬起手,輕柔的撫去她臉上的淚,“我說過,從此以后再不讓你流一滴淚,你的眼淚都是我的罪過,你要是再哭下去,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噗嗤!”一聲,蘇瑤破涕而笑,“你怎么現在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怎么會?”陸勵成眉眼含笑,自信的說:“你出去問問,誰不說我冰山臉,惜字如金?你要說我油腔滑調,打死也不會有人信的!
“貧嘴!”
陸勵成面上浮上一絲柔情,拉住她的手,緩緩磨磋著:“本來打算帶你去意大利選定婚紗,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咱們的婚禮恐怕得延后了!
“你比我心急,我怕什么,”蘇瑤笑道:“孩子都有了,反正你也跑不了,這個婚是遲早要結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關系?”
陸勵成笑了,:“你現在算是吃定我了,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早點給喬慧麗制造個機會,早早進了監獄,咱們之間的誤會也不至于到現在才解開!
“盡說胡話,”蘇瑤不滿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之陽哥哥留下的DV,恐怕你這會還在監獄里待著呢,喬慧麗這次可是蓄謀已久,打算一擊致命,那些東西她肯定準備了很久,一出手就沒想給你留任何活路,可是她千算萬算,卻唯獨算漏了自己的兒子。”
說到這,蘇瑤頓了一下,擔憂的問:“她那么恨你,一計不成必有二計,你說她會不會還留了別的后手?”
陸勵成轉頭看向窗外,眼底浮上一絲陰郁,淡淡道:“她是之陽哥哥的母親,就算她再惡毒,再過分,我也不會動她,以我現在的身份,她頂多當個跳梁小丑罷了,奈何不了我!
蘇瑤心思沉沉的點了點頭。
“陸總,到了!彼緳C的聲音突然響起。
“知道了,”陸勵成扣進身前的扣子,拉住蘇瑤的手,推開車門,伸出長腿,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