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然笑笑,道:“好久沒來了,想來看看,放松放松情緒。”
韓墨辭點頭,看到那艘畫舫,想到他們曾在這里度過了美好的一晚,內心起伏不停。
他牽著謝悠然的手,兩人步入了畫舫。
周圍很安靜,只有他們兩個人,仿佛天和地都是屬于他們的。
畫舫里,果然備了美酒佳肴,韓墨辭的心情一時復雜難辨。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謝悠然朝他舉杯,淺笑嫣然,“來,讓我們忘掉一切憂愁,干了這一杯。”
幾杯酒下肚,韓墨辭漸覺身上起了熱潮,有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沖動在血液里翻涌,讓他眼前一片旖旎,滿腦子里都是些風花雪月。
今夜的謝悠然,特意打扮過,描了黛眉,點了朱唇,眉目如畫,風姿綽然。
她沖他笑,像魅惑人間的山妖,又像月下迷人的九尾狐女,盈盈笑語間,眉梢不盡的風情。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他極力控制自己身體里逃竄的沖動,低吼著朝她吐出這幾個字。
她沒有回答,只嫣然一笑,俯身過來攙他,漆黑的眸子朦朧如霧,像把鉤子,直直鉤到了他的心里深處,撓得他渾身酥軟,心癢難耐。
“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榻休息……”她說。
肌膚相觸的剎那,仿佛在沙漠里行走了許久的饑一渴行者,忽然找到了水源一樣,他急不可耐地一把抓住了她,身體一個旋轉,兩個人就都倒在了小榻上,他的身體,重重地壓上了她。
他像溺水的魚兒,焦渴地去搜尋她的唇,她一反常態,異常的熱情主動。
藕臂抱住他的頸項,她送上了自己的紅唇。
“墨辭,要我。”她微微喘著氣,媚眼迷離,呵氣如蘭。
不用特意勾一引,因為酒里被下了媚一藥的韓墨辭,早已血脈奔張,欲一望橫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急切地去撕扯她的衣物,血管里奔騰的情潮熱烈翻涌喧囂奔騰,急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白皙修長的天鵝頸,留下了他種下的朵朵紅梅,他急切地啃咬著她的脖子,來到了她玉色無邊的雪胸。
身體被藥物控制,大掌粗糲,毫無章法,引起了她一陣陣的戰栗。
是的,她已經下了決定,為保住這個家,委身于呂明楓。
可是她不甘心,所以,她故意把韓墨辭約到這里來,就是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他。
她知道,在清醒的狀態下,他是不可能要了她的,無奈,她只得在他的酒里下了春一藥。
她嫁不了想嫁的人,那么,就把自己最珍愛的東西給他。
一宿纏綿,換彼此安好,以后,存著這段回憶,即便身處煉獄,她也能從苦中找到一絲甜。
畫舫中一時春色無邊,船身因為他們劇烈的動作,而微微傾斜晃動。
她用力地攀附著他,像溺水的人兒抓住了稻草一般,又像柔弱的菟絲花,攀附著大樹,竭盡全力綻放自己的芳華。
情潮朦朧之際,忽然,耳邊傳來他的一聲悶哼,隨即,唇角嘗到一絲腥甜味。
神智陡然從空濛狀態中拉回,她震驚地發現,他為了保持清醒,竟然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墨辭,你……”她目瞪口呆,完全愣住了。
他黑眸如星,深深看她一眼,一把將她推開,然后,撲出了船艙,縱身投入了浩渺的湖水中。
只聽噗通一聲,水面泛起潔白的浪花,他把自己埋入冰涼的湖水里,久久沒有冒頭。
十月深秋,湖水已經很涼了,他用這種方法來驅除自己身體里的燥熱,用以對抗發作的藥效。
謝悠然一時怔住,良久,鼻子才一酸,眼淚緩緩地落了下來。
這淚水中,有酸,有甜,有苦澀,也有羞惱,還有,無盡的凄涼。
她倏地從小榻上坐起,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拉開了船艙門就沖了出去。
剛跳上岸,就聽身后嘩啦一聲破水而出的聲音,腳下剛奔走了十幾步,身體已被人從后面攔腰抱住。
“然然。”他略帶嘶啞的聲音,痛楚而又低沉的在耳邊響起。
她淚雨滂沱,模糊了視線,卻什么都沒有說,只咬著唇,任眼淚洶涌而落。
此時此刻,她真的恨死了他的理智,他的冷靜,他該死的自制力。
為什么就不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成全她這一次呢?為什么要循規蹈矩,就不能瘋狂一次嗎?
“然然,對不起。”他抱著她的身體,在她耳邊呢喃,“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做夢都想。可我不能這么做。這是趁人之危,是不道德的行為。我希望我們的第一次,是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彼此都清醒,水到渠成的狀態下完成。而不是這種逼入絕境的情況。在你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下獻身。這樣對你來說不公平,我不想讓你這么委屈。”
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從她避開家人約他來到月亮湖,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會在酒里下藥。
那一剎那,他也想過要如她所愿,放縱自己,徹底沉淪,與她共赴這一場魚一水一之一歡。
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能這樣做。
他不能這么自私!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抱著這種悲壯的玉石俱焚的心情把自己交給他。
所以,在最后的緊要關頭,他剎住了。
將她的身子轉過來,他溫柔地替她拭淚,道:“答應我,以后不要再犯這種傻。”
謝悠然捂著嘴唇,哭出聲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就這么沉默著。
一直到他送她到家門口。
“回去好好睡一覺,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交給我。”他說。
她唇色泛白,神色有些恍惚。
門房鄭婆子聽到動靜迎上來,道:“大姑娘,你回來了?”
謝悠然木木地由著她攙扶著自己往里走,腳步輕飄飄的,好似整個人都失了魂一樣。
大門緩緩地被闔上,將兩個人分隔了開來。
溶溶的月色中,韓墨辭長身玉立挺直站在那里,薄唇緊抿,眸光深邃,像一株蒼涼而不倒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