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玉這話一出，是什么意思，蔡老夫人便心知肚明了。

蔡老夫人心里有些不高興，楊蕊蕊是她的親侄女，母親亡故，無依無靠，她自然是要將她留在身邊照顧。

林楚玉見她沉默不說話，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她還是想留著楊蕊蕊，嫁給蔡琰。

林楚玉淡淡看了眼前面時不時朝這兒瞄幾眼的楊蕊蕊，朝蔡老夫人道：“老夫人甘心讓楊小姐這般的身份，給人做妾嗎？”

蔡老夫人心底一頓，她當然不想讓楊蕊蕊當妾，但留在自己身邊，也好過去別人家……

“老夫人是不是覺得，等日后她生了個兒子，再奏請圣上，請封她為平妻？”林楚玉淡淡問她。

蘇晴芳的臉刷的一白，她不敢相信，之前對她那般溫和的蔡老夫人，心里會存著這樣的想法。

蔡老夫人也有些尷尬起來，連忙起身道：“淑妃娘娘，這些都是臣婦的家務事，不敢讓您操心。”

林楚玉看蔡老夫人居然還是這般的維護著楊蕊蕊，目光冷了些：“既然老夫人不希望本妃多操心，那本妃就不操心了。本妃看楊小姐似乎十分想去外面賞花，那便去吧。”

“多謝娘娘。”蔡老夫人可曾愿意得罪林楚玉，但她也希望自己的侄女兒能留在自己身邊，嫁給自己的兒子。雖然蔡家有只娶妻，妻子若是四十還生不出兒子才可納妾的規定，但那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娶不娶妾，還不是憑她一個人決定的？

蔡老夫人頓了頓，又看向蘇晴芳，道：“晴芳，為母有幾句話想與你說，不知道可否借用你半刻時辰。”

蘇晴芳哪里敢當她這樣說話，連忙起了身。

林楚玉卻是微寒了眼眸，蔡老夫人這是要私下里威脅蘇晴芳了？

蘇晴芳朝林楚玉行了禮，林楚玉自然沒有拒絕的，由著她們去了，走時，只吩咐冬夏：“聽聞今兒靜親王妃也來了，你去瞧瞧她是否得空，若是得空，也請她過來說說話。”

“是，奴婢這就去。”冬夏應聲就往外去了。

蔡老夫人心知林楚玉是不滿自己強行給兒子納妾，但她也只能厚著臉，拉著蘇晴芳一道出去了。

等蘇晴芳跟著她走到暖閣附近的涼亭里，蔡老夫人的臉色才略顯冷淡了些，道：“晴芳，我知道你對我有諸多不滿，這才不肯回家去。”

“兒媳不敢……”

“敢不敢，你都這樣做了，你有淑妃娘娘撐腰，我本也不該說什么，但你身為兒媳，首要的便是體恤丈夫。我這個母親不要你適逢跟前，可你不能扔下琰兒不管，帶著孩子就住在了宮里，他成日的擔心，夜里都睡不好，你如何安心？”蔡老夫人問蘇晴芳。

蘇晴芳眼圈一紅，掉下淚來。

蔡老夫人見狀，又嘆息一聲：“原本我蔡家迎娶你，就是看你賢惠懂事，可你如今做的事，也太魯莽了。”

楊蕊蕊也跟著上前道：“表嫂若是生我的氣，我搬走就是了，你可千萬顧著些表哥，表哥為了你，傷心許久。”

蘇晴芳想不通，為何一瞬之間，都是她的錯了，分明是蔡家的規矩，不許夫君納妾，而且她也生了兒子，為何自己還要受如此的責備。

蘇晴芳不解的看向蔡老夫人，問她：“母親，蔡家的規矩，我若是無所出，夫君才可納妾，現在我已然生了嵐嵐，為何……”

“你原來是妒忌。”蔡老夫人不滿的擰起眉。

蘇晴芳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只緊握著手心望著蔡老夫人說不出話。

蔡老夫人看著她，眼神都含著責備：“我原以為你是個聰慧大度，又識大體的，現在看來，你當初做庶女的時候，到底沒學什么規矩，不知道什么是三從四德。如今你有淑妃娘娘撐腰，我便也不說你什么了，但你要想想清楚，哪里才是你的家，你是誰的媳婦，你的孩子姓什么。若是你想不明白，實在不想跟琰兒過日子了，那便隨你吧。”

蔡老夫人說完，轉身就走了。

楊蕊蕊暗自看著，只翹著嘴角，飛快的跟著蔡老夫人而去。

這番恩威并施，蘇晴芳已經徹底六神無主了，她自然知道她現在是蔡家婦，要回的事蔡家，也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尋常，可是……可是……

“少夫人，娘娘說，您可以不必急著做決定，先去隔間歇歇，她自會幫您主持公道的。”鳴蟬出來，瞧著她，輕聲安慰道。

蘇晴芳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不知道她是該繼續留在宮里，還是該回蔡家去，反正蔡老夫人是不會改變主意了，楊蕊蕊成為妾，再成為平妻，甚至自己被貶為妾，都是遲早的事。

“娘娘還說了，等宴會結束，就會安排您回蔡府去。”鳴蟬又道。

“真的嗎？”蘇晴芳問鳴蟬。

鳴蟬看她果真如娘娘所說，已經十分想回蔡家了，心底暗嘆：“娘娘已經吩咐了，必然是真的，少夫人您放心，有娘娘在，這個楊小姐必然入不了蔡家的門。”

蘇晴芳點點頭，心底也仿佛有了勇氣，這才跟著鳴蟬一起到暖閣的隔間去了。

而主屋里，林楚玉正在跟靜親王妃說話。

靜親王妃早已知道蘇晴芳的事，提起來，便也是嘆息：“這次實在是母親犯了糊涂，天底下哪個女人愿意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蔡家原本是有這規矩，她自己熬過了，便居然忘了。”

“蔡老夫人也是心疼侄女兒，本妃瞧著，那位楊小姐也是個清秀可人的。”林楚玉淺笑。

靜親王妃聞言，怎么會不知道林楚玉心思？

雖然她也存著幾分私心，希望自己母親能高興，但靜親王妃在大事上卻不會如蔡老夫人一般感情用事，當即笑道：“如今京城青年才俊不少，勢必有合適她的。她雖說是我母親的親侄女兒，但楊家到底低門小戶，京城未娶妻的權貴公子這樣多，她肯定不會吃虧了去。”

“有王妃這番話，我便放心了。”林楚玉微笑，也不與她說那些客套的話，只明確的跟靜親王妃道：“當初蘇家愿意將三姐姐嫁去蔡家，并非貪圖蔡家的勢力，為的就是蔡家只娶妻這一條。我倒是覺得道不同，和離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