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瀟看到大夫人死死攥著手里的帕子,安慰道:“娘,爹都是說氣話呢,我這就去找他。”說完,便飛快的出去了。
大夫人沒出聲,待他離開,才叫來妙蘭,強忍著怒意問她:“老爺怎么會忽然過來?”
“奴婢打聽過了,說是今兒一早趙姨娘得知春菊的死訊后,很是傷心,覺得自己就是個災星,鬧著要自盡,結果下人趕忙報到老爺那兒去了,據說那下人還提了昨兒夜里瞧見春菊跟秦媽媽悄悄會面的事兒。”妙蘭道。
“那個去老爺那兒報信的人可查了?”大夫人幾乎是咬著牙在問。
妙蘭點點頭:“是二夫人前幾日才派去伺候的一個婆子。”
“果然又是她在背后搗鬼!”大夫人的手狠狠的拍在一旁的矮幾上,整張臉都要扭曲了,如此看來,林楚玉背后出謀劃策的人,一定就是二夫人了!
“夫人,您沒事吧?”妙蘭擔心問道,畢竟大夫人這會兒的眼神太可怕了。
大夫人沒吱聲,只吩咐妙蘭去收拾行禮,才默默松開了緊攥的手心,眼里的怨毒也都藏了下去,區區林楚玉,二夫人想拿她來對付自己么,她有的是辦法,讓這個二弟妹賠了夫人又折兵!
林楚玉接到大夫人出府回娘家的消息時,已經是快午時了。
外面出了太陽,下人們都忙著將院子里的積雪清掃干凈,掃把掃在地上沙沙的聲音,讓人覺得異樣的安寧。
婉清搓著凍僵的手從外面進來,看林楚玉在又在翻閱醫書,不由笑道:“小姐還真是愛看書。”
“閑著無聊。”林楚玉淺淺的笑,倒不是無聊,是心里不安,魏湛的事情一日沒有定數,她就一日不安,前世魏湛就是此番瘟疫事件后博得百姓擁戴,從而一帆風順直到最后坐上那個高高在上位置的。
“小姐覺得無聊,不如去二夫人那兒坐坐,聽說豫王殿下又送了一盤玉做的圍棋給八小姐,八小姐定想找人跟她一起下棋呢。”夏荷端著點心從外面進來笑道。
提到豫王,婉清擔心的看了看林楚玉,但只見林楚玉神色淡定的淺笑:“我不愛下圍棋。”
“是嗎,那就可惜了,聽聞那玉棋子十分名貴。”夏荷似無意般說著,看林楚玉沒有生氣,才又貼心道:“小姐,奴婢覺得您也該出去走動走動,多多結交些小姐,而且您及笄禮快到了,到時候若是沒有三五好友來撐場面,豈不是叫人笑話了?”
“誰那么得閑一天到晚的笑話我?”林楚玉笑著問她。
夏荷喉嚨一哏,竟是無話可說。
“對了,上次二舅母送了好些的珠花來,我想挑兩支出來,夏荷,你去庫房幫我拿來吧。”林楚玉笑道。
“是,奴婢這就去。”夏荷聽說要去庫房,自然樂意,也沒覺得林楚玉是有意支開她,朝林楚玉行了禮后,便拿了鑰匙笑著出去了。
待她離開,婉清才道:“小姐,庫房東西貴重,您怎么叫她去?”
“沒事,再貴重也不過一些首飾罷了,我叫她離開,是有事要吩咐你,不然她一天到晚的在我身邊轉著,我想與你們說話都不得空。”林楚玉道。
“是。”
“今兒下午你找時間,去一趟城東藥鋪,看看上次接生的荀夫人有沒有再回來,鋪子里現在情況如何。”林楚玉道。
婉清應下:“奴婢這就去……”
“另外……”林楚玉面色略微嚴肅了些,道:“你在京城也熟了,去轉轉,我還要多找幾個能用的人。最好是家中沒有牽累,為人機靈可靠的。”
“您是想養些能用的人在外面?”婉清訝異看她。
“嗯。”林楚玉也不瞞她:“我現在不便出府,但我需要知道外面的消息。”
婉清看著林楚玉,點點頭:“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認識個人正好就是這樣的人,此番出去奴婢就去見見他,若是他肯答應,那他絕不會壞事的,到時候奴婢再想法子帶來見您。”
“你有認識的最好。”林楚玉應下,剛說完,夏荷就回來了。
夏荷進來時,氣息還沒喘勻,可見是匆匆忙忙跑過來的。
婉清看了眼夏荷,藏起那絲警惕,笑問她:“你這是跑過來的呢,小姐又沒有叫你立即拿過來不可,外面路也滑,萬一你摔著了可怎么好。”
“我是擔心小姐等得心急了。”夏荷笑笑,看林楚玉和婉清二人神色都正常,沒有故意瞞著她說什么,也悄悄松了口氣。
“這只不錯。”林楚玉從匣子里拿起一只綴著珍珠的珠花,笑著就要插在發髻上,卻不知為何,手一滑,珠花落在了地上,那綴著的珍珠竟松脫了下來。
夏荷急忙要去撿起來,婉清已經先一步拿在手里了,還焦急道:“呀,這珠花還是上次豫王殿下賞賜的呢,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以為小姐多猖狂似的。”
“婉清,你今兒就替我拿出去找工匠修好吧。”林楚玉也顯得有些焦急,轉頭從匣子里拿了塊碎銀子給婉清。
“那奴婢現在就去吧,時辰也不早了,若是遲了叫人傳出去就不好了。”婉清刻意看了眼夏荷。
夏荷忙道:“小姐放心,奴婢是絕不會說出去的。”說完,夏荷又怕林楚玉不信任自己,跟著道:“婉清,你趕緊去吧別耽擱了。”
婉清跟林楚玉對視一眼,行了禮,便拿著壞了的珠花出去了。
夏荷看婉清就這么離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看林楚玉又開始安心的看書了,看不出異常來,只能閉嘴乖乖在一側伺候著。
、 大夫人一走,大房算是漲了教訓,不論是得寵的蘇長瀟,還是曾得寵的蘇云柔,都安分了下來,疑似得了瘟疫的大房下人們,也被二夫人用借口全換了,當然這些蘇云松都不在意,因為他現在重新迷戀上了趙姨娘的溫順小意,根本沒有時間來管下人的事。
蘇國公因為替二老爺蘇云翰疏通兵部侍郎的事兒,倒也沒怎么管家中的事,但這個年一過,皇上就開始琢磨著給各個成年皇子們封爵了,這個時候,也是各個官員們開始站隊的時候了。
從兵部回蘇府的路上,蘇云翰跟蘇國公坐在同一輛馬車里,蘇云翰問蘇國公:“父親,您覺得這幾位皇子里,誰最有可能?”
“說不好。”蘇國公皺皺眉:“你先不必著急,等立了太子再說,現在依依年紀還小,但你這個做父親的,要看住她,別叫她跟豫王走得太近。”
“父親覺得豫王完全沒有可能嗎?要說資歷和能力,沒人能比得上他……”蘇云翰遲疑著,蘇國公只冷冷看他一眼:“他再厲害,也只是個殘廢,而且你以為他的腿,是誰廢的?”
蘇云翰微微一頓,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蘇國公,待看到他臉上晦暗不明的表情時,又忍住了詫異,道:“但豫王似乎盯上咱們蘇府了,先是林楚玉,結果林楚玉不成,現在又是依依……”
“這的確是個麻煩。”蘇國公也頭疼,豫王可不是一般人,就算上面那位對他的態度不明確的,但至少現在豫王真要任性起來,滅了蘇家都是有可能的:“如此看來,還是要早些做打算了。”
“是,兒子聽長瀟說,七皇子似乎十分有想法,而且……”
“七皇子……”提起魏湛,蘇國公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但終究沒說什么,要是這次瘟疫之事七皇子真的能漂漂亮亮的辦好,說不定真的能出人頭地。而且七皇子背后無有權勢的娘家親戚做支撐,若是蘇家出手,以后何止是一星半點的風光……
想到這里,蘇國公也有些心動了,但這一切,全都要看看此番瘟疫之事,七皇子魏湛到底能辦得怎么樣了。
此時的魏湛已經焦頭爛額。
房間里,他手底下的侍衛一波又一波的來,但全都沒有他要的那個人的消息。
“還沒來嗎?”魏湛寒聲問道,若是再耽擱下去,被他哄騙留在村子里的數百村民肯定全部都要丟命,到時候豫王叔再帶御醫來一查,必能查出此番瘟疫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