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魏湛回話的小廝也顯得焦急:“我們的人一直在路上守著,并沒有見到人。殿下,您說會不會是出事了?”
魏湛面色也帶著幾分凝重:“你先繼續帶人去找那個江湖郎中,再派人去另請其他大夫來。從我被派來,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若是還沒有成效,朝廷里的那幫人必不會善罷甘休。”
來人也不敢耽擱,立即就出去了。
不過等他一走,就有人匆匆忙忙從外面跑了進來,望著魏湛焦急不已:“七皇子,不好了。”
“怎么了?”
“村子里的疫病忽然蔓延開來,現在駐守的護衛們不少都染上了瘟疫,若是再不想辦法,只怕會真的蔓延開來,到時候就不只是這一個小村子里的數百條人命了。”來回話的是巡防營負責此次看守的馬副將。
魏湛聽著馬副將這番話,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他:“現在巡防營染病的有多少人,是怎么染病的?”
“巡防營大概病了十來個人了,聽說是昨兒夜里抓了一只從不知從哪兒跑來的雞,今兒一早就出現高燒不退的癥狀了,巡防營駐守的大夫查過后,斷言是瘟疫,現在巡防營也是人心惶惶。”馬副將跟在他身側道。
魏湛自己是很清楚這村子里的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這些人之所以高燒不退并且一般大夫都覺得是瘟疫,那是因為一種能讓人出現這種癥狀的藥。這個藥,也是兩個月前,他命人悄悄投放到這村子里唯一一口井里的,但沒想到唯一拿著解藥的那個自稱能幫自己飛黃騰達的江湖郎中,卻在這個時候沒了蹤跡。
魏湛一路走到離他住所不遠出的巡防營暫住的驛館內,瞧見巡防營所有人都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心也跟著微微沉了下來。若是再拖下去,這件事只怕要難以收場了。
“七殿下來了!”
有人看到他來,驚喜的高呼一聲,在驛館內的所有將官們都涌了出來開始求他拿個主意。
“七殿下,這瘟疫若是繼續放縱下去,只怕會波及到京城里去啊。”
“就是就是,七殿下,您早些拿個主意吧,這些染病的村民們,還是早些火焚之后埋了的好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請求,魏湛面色沉沉的站在原地,這些人說的沒錯,若是再不想辦法解決,朝廷怪罪下來,自己非但無功,反而還要受罰,可殺人屠村這種事,不能由他來做。
“聽聞豫王叔已經從宮里帶了御醫出來,相信他很快就會帶御醫過來的。”魏湛道。
提起豫王,眾人面色復雜,卻沒有一個肯相信豫王會費這樣的心思來救一介草民的。
“七殿下,豫王殿下不是早就接了御醫出宮了?可是直到現在也沒見他把太醫們帶過來,想必是根本不會來了。”有人道。
眾人跟著附和,魏湛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冷意,豫王早早就將御醫從宮里帶出來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但遲遲沒來,魏湛懷疑豫王是不是還有別的準備,畢竟自己幾次的刺殺,他不可能一點兒也沒察覺,所以現在他就要先發制人。
“豫王叔身子不好,這里雖然離京城不算很遠,但也在荒野之地,豫王叔過來越很麻煩。此番我會親自回一趟京城,去求請御醫過來。“魏湛態度極其和善的道。
馬副將聞言,滿心的感慨:“所幸朝廷此番是派了七殿下過來,七殿下仁慈,肯為了保住幾個百姓的命而屢次奔波,實乃我輩楷模,七殿下辛苦了!”
在場的人也都聽得感動不已,紛紛跟著行禮。
魏湛見這些人都安撫住了,這才轉身出去了,馬副將也快步跟了上來。
走出驛館,魏湛的腳步才微微停住,淡淡睨著馬副將:“你知道該怎么做?”
“殿下放心,只要豫王一帶人過來,下官便會立即讓那些患病的村民們鬧起來,到時候再從巡防營的人里挑幾個心腹出來大開殺戒,等村子里的人都殺完了,這事兒豫王就推脫不了了。”
“這本不是我最終的想法,只可惜那江湖郎中竟一時沒了蹤影。如今你這一招雖然是下策,我雖不得功勞,但能拉豫王叔下水,也足夠了。”魏湛淡漠的說完,剛好來接他的馬車也到了。
他上了馬車后,馬副將才笑瞇瞇的湊上前:“您放心,現在巡防營的人都知道您的好,雖然他們都是一群莽夫,但只要您能握在手里,也是有用處的。”
魏湛深深望著面前這個看似老實忠厚實則油滑奸詐的馬副將,滿意一笑:“那就辛苦你了。”
“為殿下做事,不辛苦。”馬副將趕忙行禮,魏湛這才叫馬車走了。
馬副將滿足的看著他離開,轉身便去安排準備屠村的事兒了,不過他們都沒想到的事,豫王早已經為魏湛準備了一份‘厚禮’。
京兆府尹荀陽才換好官服準備出門,就看到師爺跑了過來,在他耳旁嘀嘀咕咕了一陣。
荀陽聽罷,面色微沉:”現在人在哪里?“
“小的已經叫人把他抬到府衙里了,就等著您過去呢。”師爺忙道。
“很好,去備馬車,我們立即入宮。“荀陽道。
師爺見他這就要進宮去,立即拉住他擔心道:“大人,咱們還沒讓他簽字畫押呢,這就鬧去宮里,萬一出錯了怎么辦,而且這事兒到底關系到皇子……”
“事態緊急,就算他是撒謊,早些讓皇上知道也不是壞事。你放心,若是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就是。”說完,荀陽便立即往外去了。
出門時,荀陽還撞見了剛喜得雙胞胎的大哥荀靖。
荀靖瞧見他急匆匆的樣子,還拉住他問道:”府衙里又有著急的案子了,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荀陽淡淡說完,客氣又疏離的行了禮就走了。
荀靖皺眉,這么多年了,這個弟弟還是沒放下當年的事么……
荀靖正要繼續往里去,才看到荀陽的師爺也匆匆忙忙的跑了來,他一把拎起這師爺,笑道:“他不肯告訴我怎么了,你倒是與我說說看,不然我荀府的門你可是出不去了。”
師爺真是苦惱,但又知道荀靖的暴脾氣,只得道:”荀將軍,是這樣的,府衙今兒一早出現了一個手腳筋脈都被人挑斷了的男人,看樣子是個江湖郎中。“
“郎中?難道是仇殺?”荀靖怪道。
師爺苦笑:“要是簡單的仇殺也就好了,但小的卻在這江湖郎中的身上搜出一封信來,信上寫的居然是如何給人下毒制造出瘟疫假象的事兒,而且看信上的內容,似乎……似乎還是寫給七皇子的……”
荀靖一聽居然涉及到了皇子,又看了眼已經走沒影兒了的荀陽,嘆了口氣:“也罷,原本我荀家最不該牽扯進這些皇子們的事兒里的,往后你也該多勸勸他,不然他出了事兒,你也跑不了。”
“小的也是這樣勸大人的,但大人的脾氣您也清楚,一根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師爺又是一聲嘆息。
荀靖想了想,笑問他:“對了,你跟在小陽身邊這么久,可知道他有什么喜歡的女子沒?他也老大不小了,至今連個通房都沒有。”
師爺想了想,倒是琢磨出個人來,但又不敢確定,只笑笑:“大人一心撲在府衙的事兒上,而且婚事么,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當年那件事后,他怕是再不肯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不過你這兒要是沒有人,我倒是認識個不錯的……“荀靖想起之前在那小藥鋪里跟自己嗆聲的女大夫,她那個脾氣,要是嫁過來,還不得把小陽拿捏的死死的?
想到這里,荀靖滿意的笑了起來,揮手打發了師爺之后,就叫人去探聽之前那藥鋪里自稱‘顏辭’的女大夫了。
而此時這位女大夫,正重重打著噴嚏。
林楚玉摸摸癢癢的鼻子,總覺得有誰在想她似的,但誰會想她呢?
她自嘲淺笑,看著外面天色不早,琢磨著婉清也該回來了,但婉清還沒回來,意外之客倒是先來了。
“林小姐,這次事情非同小可,請您立即收拾好東西跟奴才入宮吧。”沈嬤嬤語速極快,看起來十分焦急。
林楚玉看她這般,也知道太后此番肯定出了大事了,否則見慣大世面的沈嬤嬤段不至于如此失態。
二夫人也跟在一側道:“楚玉,你看看你要帶什么,衣裳什么的我回頭叫人收拾了替你送入宮去,你且先收拾你要用的銀針之類的……“
“嬤嬤稍等。”林楚玉說完,轉身便回房間開始拿她自己做的一些簡單的藥丸和貼身的衣物,但此番入宮是不能自己帶下人進去,婉清還沒回來,秋月還在房間休息,白雪性格跳脫,夏荷根本不可靠……
林楚玉努力穩定了下心神,趁著夏荷替自己收拾東西的空擋,留了一張小小的紙條放在書桌的底下,這才跟沈嬤嬤出府去了。
因為這次太后病發的突然,沈嬤嬤親自來請林楚玉根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以就連蘇國公都沒做什么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