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當天,s市下雪了。
葛天明在最高人民法院被判了死刑,新聞鋪天蓋地,一大惡棍伏法,全國驚詫。
新來的市長是個三十歲的年輕男人,這一年里,是s市的第三個書記。
這些新聞祁薄并沒有太多的關注。
一大早,柳嬸就給歐陽一諾穿帶整齊,一手牽著她,一手提個箱子,從樓上下來。
院子里,霍璇穿著大衣,站在雪地里等她。
“奶奶!”歐陽一諾一出來就脆生生的叫了一聲。
“真乖。”霍璇朝她抻出手來,歐陽一諾一把就牽住了她。“奶奶,我們真的是去美國的迪士尼嗎?”
“奶奶從來不騙人。”
歐陽一諾高興壞了,跳著拉住柳嬸的手。“等我回來,歐陽陌真的會在家里等我嗎?”她在醫院里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
爸爸不讓她去看她,她很想她。
柳嬸也是才出院,身子硬朗,做點小事也無大礙。
見歐陽一諾天真的小臉,心有不忍,摸了摸她的臉:“當然啦。”
如果,真的等她回來歐陽陌就醒了,那她想快點走。“奶奶,那我們快走吧。”
“等等。”祁薄,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手中還拿了條粉色的圍巾。
“美國那邊更冷,不要生病,不要惹人擔心。”他在歐陽一諾的面前蹲下,將圍巾系在她的脖子上。
“我知道啦。” 歐陽一諾不耐煩的瞪著他。
霍璇來牽歐陽一諾的手。
她乖乖的隨她而去。
祁薄站在院子里,看著她們的車在眼前消失。
一旁的柳嬸說:“祁先生回屋吧,外面冷。”
祁薄搖了搖頭,說:“我要出去一會兒。”
柳嬸嘆了口氣,“去看小陌嗎?”問完,見他不答,自己轉身進了屋。
雪越下越大了,夾著風,寒氣逼人。
望了眼落在肩頭的雪,祁薄想到了從西安回來那次的大雪天。
歐陽陌站在鐵站牌下,因為自己遲到凍得渾身發抖,也沒有離去。
他心疼得狠想揍她,卻還是脫下身上的大衣,走到她的面前。也不顧她的抗拒,披在她的身上。最后是倆人不歡而散,大雪紛紛他撿起地上的衣服圍巾,頭也不回的離去。
那一天,真的特別冷。
他拿著自己的衣服,走了很遠。
遠到氣全消了,又轉過身去,原地反回。
回來的時候,鐵站牌下,她已經走了。
并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原地等著自己。
他傻傻的站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以為她只是孩子上來因為自己離開了四個月,而心情不好。
誰知,這一次的冷戰前所未有的長。
長到他最先熬不住,朝她走去。
可是她卻鐵了心的不要自己,完全的避而不見。
這是他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情況,他像所有初嘗情事的男孩一樣,開始死纏爛打,就是不愿意松手。
看著她抗拒后退的樣子,他的心疼得抽搐。
他還是勉強扯出最好的笑來,對待她:“我沒有控制住,我好想你。”
“不要不要——”她尖叫著,轉身就想跑。
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她這樣的逃竄,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極端的手段來留住她。
誰知,她指著車流,就沖了過去。
那一刻,他的心都要停了。
當自己躺在血中時,他的心里是慶幸。
慶幸還好不是她。
他想從地上站起來,抱住她,安慰她不要怕。
可是,他根本動不了。
一使力,就有血從口中流出。
她捂住嘴巴,眼淚在掉。
那時,他除了覺得眩暈,根本不知道疼的。連傷在哪兒,都不清楚。
病房里,護士小心的幫著床上的女人擦拭著身體。旁邊幫著捏毛巾的護士有些困惑的問:“賈姐,這女孩是誰啊?”這兒的人都特別的照她。
而且,有個特別帥的男人,每天都來。
捧著一本書,用很溫柔的語氣讀。
可惜床上這個女人聽不見。
她幾次在門外面看到,都被坐在床前的男人迷得暈乎乎的。
被叫賈姐的女護士聞言,趕緊朝門口看了一眼,見沒人,才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說:“小憐,這個女孩叫歐陽陌,博士的病人,告訴你別太好奇了。聽到什么,見到什么,都要裝作不知道。”她曾經因為太好奇,可是被阿隨訓斥過的。
小憐一愣,見賈姐神態過分嚴肅,更是好奇。
看了眼任她們擺布的女孩,她說:“這個女孩真漂亮,可惜了。”生什么病不好,生這樣個要命的病。
“換個毛巾給我。”賈姐將自己手中冷掉的毛巾換給小憐,接過新的熱毛巾。“你才剛來,有些事不清楚。但要記住,少說多做。”
“今天在下雪,房里有暖氣要不要再開高點?”小憐望了眼窗外。
這是近幾年來冬至就下雪的年份,看著紛紛飄落的白雪,嘆了口氣。“今天真冷。”
賈姐將擦完的毛巾丟到盆子里,給床上的女孩重新蓋好被子。觸手的冰冷讓她心里發寒 ,記得第一次給她擦身子時,就被這冰冷生生的嚇了一跳。
自己驚詫的瞪著眼睛,跳開幾步遠。
看到門口站著的阿隨脫口就問:“她死了嗎?”
誰知,在阿隨的身后還有一人。
那就是小憐口中,很帥的男人。
他的臉色異常的難看,就像一頭瀕臨發嘯怒獅,有撕破人喉嚨的血腥味道。她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阿隨擋在他的面前,他可能會沖上來掐死自己。
自此,她再也不敢隨便說話。
所以,才會有剛才提醒小憐的話說出。
外面大雪紛飛,很寒冷。
卻沒有人知道床上這個女冷的身體更寒冷,好像沒有一點熱氣。
要不是床邊的儀器不時的發出‘笛’鳴聲,她覺得她不像個活人。
蓋好被子,賈姐對小憐說:“這個房間的溫度只能這么高,不可以隨便調,聽到了嗎?”怕她,腦子發熱,擔心床上女人冷,溫度開高了可不好。
“可是,這個房間特別冷,你沒有感覺嗎?”小憐蹙起眉頭問。
賈姐不耐煩道:“當然冷,這里只有10度。”
“你怎么知道?”難怪這么冷。
每天在這兒坐上幾個小時的男人,是怎么熬的?
“走啦。”賈姐不想理她,收拾完就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