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
祁薄從欒真真的手里掙脫開來,朝著她說的樓上去。
車禍他腦震蕩,腿也受了傷。
不至于不能走路,但并不利索。
他沒有等電梯,他覺得自己一秒也等不了。
所以走了樓梯。
腿上包好的傷口裂開了,有血濕了紗布,很快順著布角流了下來。
他沒有辦法跑,也不能走太快,但盡了最大的力氣在走。
只想最快的走到自己孩子的面前。
走道上有不少病人,看到這個堅持的男人,無不則目。
紛紛投來困惑不解的目光。
是什么讓一個人傷成這樣,還要走過去?
有個護士趕緊跑去推來輪椅,卻被欒真真拒絕了!安挥,讓他自己上去。”
“他的腿沒有傷到骨頭,但他這樣不利于恢復。”
這種時候,他怎么可能去管自己的腿恢復情況。
為了自己的孩子,廢掉一條腿,他也不會在乎吧。
歐陽陌赤著腳,跑到年年的房間時,看到年年在程聿的懷里。
程聿就抱著她,坐在窗口。
窗外面對著山,山的那頭有很紅的霞光。
將整個遠處的山頭照紅,像一片金光閃閃的宮殿。
她忽忙趕來,卻在看到這副畫面時,捂住了嘴。
腳下的步子也慢了下來。
那個昨天還跟她一起站在鏡前玩笑的孩,已經不在了嗎?那么小,心思那么通透。如果長大了,一定是個可以迷倒很多男人的聰明女孩。
可是,她現在一動不動的躺在程聿的懷里。
“年年?”
不知道如何走過去的歐陽陌停在程聿的面前。
程聿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皠e吵。”
誰知,歐陽陌‘哈’的一聲,痛哭了起來。她跪在程聿的身邊,頭抵著他的肩。“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房間里特別寧靜,只有歐陽陌的哭聲。
程聿沒有回答她,看著遠處的山頭。
年年就安靜的睡在他的懷中,像往日的午間不愿睡床一樣,賴在他的懷中。
他多想叫醒她,對她說:該起來吃晚飯了。
可是,他太清楚她不會醒來。
走上來的祁薄看到眼前的畫面時,愣了愣,當認出那個在哭的人時,停下了腳步。
向來堅強冷硬的男人,扶住墻,差點毫無形象的摔在地上。
他費力的瞪大了眼睛,那個女人不是歐陽陌又是誰?
她不僅沒有死,還玩弄了自己。
現在卻哭倒在另一個男人的肩頭。
欒真真見祁薄狠厲的瞪著歐陽陌,嘆了口氣,推了推他。示意他進去。
祁薄認得程聿懷中的孩子,那分明不是歐陽一諾。
那不是他的孩子啊。
他是不是走錯了房間,所以,他轉過頭來,看向跟上來的奶奶!澳棠?”
欒真真抹去眼角的淚,點了點頭!熬褪撬!
“可”
“就是她!睓枵嬲婀虉痰闹貜!八鷼W陽一諾是雙胞胎,異卵。是姐姐!
祁薄不知道他是該笑還是該哭。
那個孩子安靜的睡在程聿的懷中,一動不動,乖巧得異常令人心動。
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射下一片陰影,像對翅膀,安靜的棲息著。
瘦小的臉蒼白無色,透著青芒,讓人心驚。這就是死亡的顏色?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動了動,原來是在抖。
午后的夕陽透過窗,歡快的投射在孩子的則臉上。給人一種她會在下一秒醒來的錯覺。
深深的閉了閉眼。
歐陽陌哭得渾然忘我,程聿卻在聽到聲音時,朝門口的倆人則過了頭。
祁薄迎著他的目光,一步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倆個相對的男人,都沒有說話。
欒真真彎下腰去摸年年的小臉。冰冷的,像涼到了她的心一般,疼得要命。“這就是我家的孩子嗎?”沒有吃過一天祁家的飯,連死都是在一個外人的懷里。
“給我好嗎?”
看著她伸來的手,程聿看向一旁的歐陽陌。
歐陽陌不知何時已經從他肩上離開,垂著頭,眼睛紅腫。并沒有看到程聿在看他。
祁薄很想無視眼前的這個女人,心卻不斷顫抖。因為她是活的,還好好的在自己的眼前。
現在他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問。
問她,我的孩子明明在,為什么不告訴我?
問她,你不是死了嗎?為什么會在這里?
更想問她,你是什么意思?
在耍我嗎?
可是最后
他狠狠給了歐陽陌一個耳光,將原本在哭的人打愣住了。
她傻傻的抬起望著他,似乎不認識了一樣。手還緩慢的摸上自己的臉,好像很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挨打。
這個模樣刺痛了祁薄的心。
祁薄朝她走了一步,跪在她的面前,用力的將她的臉按在了自己的懷里。“歐陽陌,你都做了什么?”最好能有個合理的解釋。
這時有個護士走到了房門口。
“請問,誰是歐陽一諾的家長?”
聽到歐陽一諾的名字,大家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孩子。
歐陽陌看向祁薄,她是讓他來帶走一諾的,他出了車禍,難道孩子?她不敢想,眼淚又開始掉。
祁薄費力的站了起來。“我是她的爸爸!
這句話說出來時,祁薄的心都快停跳了。感覺非常的奇妙,怪他詞語匱乏,無法形容。
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護士。
護士年輕,被這樣一個美男看著,臉微紅,有點羞澀的說:“她醒過來了,沒有什么事,已經推到了兒科七樓普通病房!
祁薄已經知道了,見護士還不走,無情的說:“你可以走了!
欒真真跟歐陽陌都是一臉擔憂,她們不知道一諾怎么了。
祁薄回過頭來,盯著歐陽陌看了會兒,才咬牙切齒的說:“11點10分左右,出現心絞痛,暈倒,進行了急救!闭f著,他很嚴肅的望著歐陽陌!八眢w有什么疾病嗎?”
疾病?
“沒有!彼梭w質弱一些,并沒有什么大病。
誰知一旁的程聿突然說:“年年是11點10分宣布死亡的!边@是雙胞胎的感應嗎?
他站起身來,年年在他的懷里紋絲不動,抱著她的手很緊,也很穩。
同樣,他的腳步也很穩!捌畋!
祁薄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孩子,鼻子發澀,閉了閉眼,都不敢看孩子的臉。昨天,這個孩子吸引了歐陽陌全部的目光。
當時,自己是怎么在心里厭惡她的?
想想都狠不得捅自己一刀。
誰會想到,今天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自己的懷里,還是以女兒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