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太太就歐陽陌在家里招開了家庭會議,以此展開話題。
歐陽陌的名字是祁家的禁忌,聞之色變。
如今老太太特意以此做為談話重點,早上剛從北京趕回來的祁謙益聞言,抬起眼斂,眉頭都打了結。
“媽,你說什么?”
“你不是做大官的,我說了什么你沒聽懂?”欒真真在祁家權威性很強,連祁老都怕她。見她懟祁謙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認真聽你媽說,插什么嘴?”
霍璇坐在祁謙益的身邊,扯了扯他的衣服。讓他稍安勿躁。
老太太戴上老花鏡,將屋子里老少看了一眼,說:“我反對張家的聯姻,讓祁薄娶了歐陽陌。”
一石激起千層浪。
祁老都瞪大了眼睛。
“這個女孩小小年紀就心術不正,還是祁薄坐牢的源頭,我反對。”祁謙益還是老話。不同意。
大家似乎也都支持他,均不發言。
欒真真冷哼一聲,別看祁謙益在外是個大官,在科學家欒真真眼里,也不過如此。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兒子,只是她太驕傲。“你反對無效,我的倆個曾孫女還在外面。”
看著祁謙益變得詫異的表情,欒真真對著他冷笑。“吃驚吧?還有更吃驚的,都快五歲了。”
“誰生的?”話一出口,祁謙益覺得自己問了句愚蠢的話。臉色有點難看的閉上嘴。
“你覺得你的兒子會跟誰生?”欒真真反問。
始終沒有說話的霍璇垂下頭去。
一言不發。
誰知欒真真卻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阿璇,你一直不說話嗎?”
“媽,我”她才開口,欒真真就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只聽她接著說:“歐陽陌肚子里的孩子沒有死,而是生了下來。當年我們認為她告了祁薄,就不會生下來,可是奇怪的她生了下來。”
大家都看著她。
她卻冷著臉說:“所以,當年阿璇說看到孩子死了,是騙我們的。”
是的,霍璇是騙了他們。
她只在歐陽家大門外見過一次歐陽陌,在那次后,她再也沒有見到她。又怎么可能見到她引產,見到死去的孩子呢?
一時,大家各懷心情。
遠處跑來一個傭人打妝的女人,面上的神色很是難看。“老爺,老太太,不好了”
“慌什么,慢慢說。”
女人一臉驚恐,說:“祁薄車禍進醫院了。”
“什么?”
歐陽陌醒來的時候,感覺像睡了一覺。
面前站著博士,面色凝重。
“博士?”自己睡了多久?
因為想到那個睡了六十年的女人,她認為自己也睡了很久。可是,看到博士,還是老樣子,應該沒有多久。
她費力的從床上坐起來。
“我這是?”
“對不起,把你喚醒了。”博士摘下眼鏡,對著她說。
歐陽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不想聽到對不起。
可是,她醒了是事實。“我沒救了嗎?”
博士搖了搖頭。
歐陽陌心沉到了底,有點絕望,又奇怪的感覺松了口氣。
不用沉睡了,自己可以在孩子身邊。
時間雖短,但總比這樣好。
她推開被子就下床。
卻被博士攔住了。
歐陽陌不解的抬起困惑的眼睛,望著他。
“我有事要說。”
歐陽陌安靜的等著,手卻緊緊的抓著床沿。她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那就是有什么事情剛剛發生了。
這讓博士不得不讓她醒過來。
會是什么?
她不敢猜,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博士。
“有兩個很不好的消息。”
“博士你說。”她盡量的讓自己平靜。聲音卻出賣了她的害怕,有些發抖。
“年年她”提到年年的名字,歐陽陌眼瞪大了,博士停了停果斷的說:“死了。”
歐陽陌的眉頭一動。
整個人像定住一般。
眼睛都不會眨了。
“你說什么?”
誰死了?
她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
因為動作過大,差點倒在地上。
“第二件是祁薄追我們的車,在路上出車禍了。”博士垂下頭,戴上眼鏡。“生死不明。”所以,他們不得不放棄對她的沉睡計劃。
“你說什么?”
祁薄車禍了?
年年死了?
天啦——
歐陽陌費力的讓自己站直,可是她的腰不斷下彎。“為什么?”她抬起通紅的眼睛,瞪著博士。“她不是沒事了嗎?為什么會死?”
“你可以去看看她。”
是的。
她要去看她。
這股力量支撐她站了起來。“在哪兒?我的孩子在哪兒?”
祁薄醒來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旁邊站著霍璇,跟坐著的欒真真。
倆人見他醒來,立馬湊上前來。“老八?”欒真真試探的叫了他一聲。見他有意識,似乎很不舒服。趕緊對霍璇說:“叫醫生,快叫醫生。”
霍璇趕緊答應著,跑出去叫醫生。
“我沒事。”祁薄有些難受,頭暈,還想吐。
欒真真按住他的肩頭。“我知道你沒事。”醫生說他腦震蕩,躺躺慢慢就沒事。
“奶奶有事要跟你說。”
按了按頭,祁薄望著她。“您說。”
欒真真蒼老的臉上每道折子都是悲傷。“你的孩子死了。”
孩子?
祁薄有點反應不過來。
等他明白怎么回事時,猛的愣住了。“你說誰?”
“你的孩子。”欒真真又說了一次,她發現自己沒有表現的那么堅強。眼淚都落了下來。
“你說一諾嗎?”祁薄試探的問著。
他才剛知道自己有孩子,來不及高興,歐陽陌的遺體就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接踵而至的全是痛苦。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想要出去。
欒真真沒有攔他。
這時叫醫生回來的霍璇看他起來了,嚇了一跳。“你干什么?”她沖上前來,攔住他。“你還不能下床。”
“讓開。”雖然受了傷,想要推開一個六十歲的女人并不難。
所以,霍璇被推開時,很是難受。“你想干什么?”她只要想到,他又為那個女人受傷,她的心就難受。
祁薄不理。
他朝門外走。
推開擋在面前的醫院,行人。
欒真真快步跟上來,拉住他。“不是那邊。”
祁薄停下來,看著她。
“在樓上。”
閉了閉眼睛,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他情愿死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