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巧在看到白家的帖子之時還略微有些慌亂,此刻聽蘇嬌這么一說,嘿,是一點兒不亂了。
“姑娘說的是,只是這白家,咱們最好能不見就不見,省的麻煩。”
蘇嬌瞇著眼睛,“他們既然來了一線堂,應該是有人病了,想請我治病的吧?當初怎么說來著?白家這樣的人家,我如何高攀得上?我是高攀不上,不過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天經地義。”
秀巧張了張嘴,“姑、姑娘,您不會是打算……還給他們治病吧?”
“治啊,為什么不?不過他們的診金跟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誰讓他們白家高攀不上呢。”
蘇嬌晃著腳尖兒,神色恬靜淡然,白家瞧不上她,她也瞧不上白家,既然有求于她,那是能坑一筆是一筆,機會難得。
秀巧被蘇嬌這一開導,頓時想開了,姑娘就是姑娘。
……
田菱香那里收到回報,說是一線堂拒絕了。
“什么什么?你聽清楚沒有,她拒絕了?”
“是的姑娘,里面大夫看都沒看,是她身邊的丫頭,直接就給拒絕了,一看就是沒什么教養,一個丫頭也能替主子做主。”
田菱香嗤笑出聲,“她算什么主子?一個低賤的醫女罷了。”
不過一個低賤的醫女竟敢拒絕自己,這讓田菱香很是惱火。
“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還不是瞧見了是白家的帖子,不想上門讓玉清哥哥看到她給人治病的模樣,呵,真是笑死人了。”
“那姑娘,就這么算了嗎?”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田菱香嘴角揚起一個惡意的弧度,“她不是想給玉清哥哥留下一個好印象嗎?我就偏不讓她如意,若是玉清哥哥親自去相請,你猜,她會不會愿意?”
“可是、可是白夫人不是說,不要讓玉清少爺……”
“我又不會傻得跟玉清哥哥直說,到時候就算知道了,也追究不到我頭上。”
田菱香信心滿滿,這種事兒,她可是熟門熟路得很。
田菱香讓一個小丫頭無意間在白玉清的面前說漏了嘴,她還趕忙阻止。
“怎么回事?這種小事怎么還要在玉清哥哥面前說?快下去吧,我只當沒聽過,若是讓梅姨知道,定會問你的罪。”
小丫頭千恩萬謝地下去,田菱香表現的十分寬厚,“玉清哥哥,此事你千萬只當不知道,梅姨不想讓這種事打擾你。”
白玉清眉頭微皺,“刁媽媽是想請一線堂的大夫?”
“是呀,說難得有個女大夫,想來也會細心一些,梅姨讓我去將人請來,可我卻是個沒用的,讓人給拒絕了。”
田菱香自嘲地笑笑,“興許,是那位大夫瞧不上我……”
“不會的,那位姑娘不是那種人。”
“玉清哥哥與那位姑娘很熟嗎?”
“并非如此,只是之前有些事情接觸過,但她是個很熱心腸的女子。”
“可是……可是我卻是請不動她……”
白玉清想了想,“那……我陪你走一趟吧,孩子的病耽誤不得。”
“這樣好嗎?若是梅姨知道了……”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娘的。”
田菱香眼里閃出點點傾慕,玉清哥哥就是如此溫柔體貼,她若是嫁給了這樣的人,往后一定會很幸福。
……
白玉清其實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早知道一線堂是蘇嬌開的,他對蘇嬌的印象很深,也十分愿意與之結交。
不過他沒有理由,總不能把自己弄病了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是讀書人,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如今剛好有個理由,白玉清便自然而然地接了過來。
他和田菱香很快來到一線堂,進去之后提出想要見一見蘇嬌,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是你?”
蘇嬌還記得白玉清,對他的印象也很好,是個熱忱之人。
“公子可還記得我?”
白玉清點點頭,“記得的,當時若是沒有姑娘,那位老者的情況恐怕不知道會如何,也不知道那位老者怎么樣了。”
“已經好了,前些日子剛離開了青州,原本還想與公子道謝,只不過并不知道公子的身份,老先生還很遺憾。”
“舉手之勞,我也沒做什么,不過是借了個屋子。”
“那已是很不容易,那么多人只有公子愿意出手相助,足以證明你是個熱心的人。”
兩人寒暄了一番,田菱香早不耐煩了,多大事兒啊?
不就是順手幫了個小忙,也值得玉清哥哥記這么久?這個女人就是在趁機勾引玉清哥哥!
“玉清哥哥,正事兒要緊。”
田菱香出聲提醒,白玉清便說明了來意,蘇嬌聽聞他想請自己去治病,一口便應下了。
田菱香期待中,她應該羞憤、掙扎、失望的情緒一個也沒出現,全程坦然自若,在白玉清面前沒有半點無地自容。
呵呵,倒是裝得很像!
“蘇姑娘可真是仁心仁術,你應得如此干脆,莫非是看在玉清哥哥的面子上?”
蘇嬌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我是大夫,有人來請我出診看病,我自然會去,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是嗎?那莫非是我弄錯了?蘇姑娘有如此覺悟,為何我讓人來請你的時候,你卻拒絕了?蘇姑娘原來還是看人下菜的呀,這可不好。”
田菱香用帕子掩著嘴,低聲吃吃地笑起來。
蘇嬌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去,秀美的眉頭淺淺地皺起來。
若說自己回絕了治病的請求,滿打滿算也就只那么一次,白家遞過來的帖子。
這么說……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白玉清,“公子……姓白?”
白玉清朝她拱了拱手,“正是,在下白玉清。”
他說完,就看到蘇嬌的眼里滑過一抹明顯的遺憾,隨之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變得不那么熱情。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巧呢……”
蘇嬌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坐回椅子上,“那我就明白了,之前的事兒確實是我的丫頭處理得不好,不該直接拒絕,生病求醫,天經地義,我也不該因為自己的喜惡就隨便拒絕。”
田菱香目露嘲諷,“蘇姑娘這話說的,不過你既然知道錯了,我們也不會……”
“不過白家的人要請我治病,得付上比其他人高三倍的診金,否則,就請出門往右,百草堂在那兒呢。”
田菱香的笑容一僵,“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我說的話有那么難懂嗎?你的理解水平不行啊,有空多念念書。”
“你……”
要不是有白玉清在這里,田菱香怕是就要撲過去撕她的嘴了。
白玉清納悶蘇嬌突然改變的態度,不解地問,“蘇姑娘,這又是為何?”
蘇嬌看了他一眼,人是真不錯,可誰讓他姓白呢?
“白公子在白家,排行第幾?”
“我排行第二,上面還有一個大哥。”
秀巧在一旁給蘇嬌倒茶,手一抖茶水都漫了出來。
“趕緊擦擦,這有什么的。”
秀巧低著頭抖著手,這是怎么了?青州這么大,怎么就真給她們碰見了?
蘇嬌回頭,“白二少爺,久仰大名,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白玉清一頭霧水,又聽見蘇嬌說,“沒有為什么,就是我這人,天生不喜歡姓白的,還請白二少爺多海涵。”
“你這人好沒道理!身為女子怎可如此沒有教養?你爹娘沒教過你嗎?”
蘇嬌纖眉一挑,剛想說話就聽見“哐”的一聲,秀巧將茶壺用力放在桌上。
“你才沒有教養!我家姑娘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要你多管?白家怎么了?白家就有教養了?捧高踩低,背信棄義,你們還有沒有事?沒事趕緊走,省的礙了我家姑娘的眼!”
蘇嬌:“……”
厲害了我的巧,從前那個害羞內向的小姑娘,被白家人羞辱只能氣得頭上冒煙,這會兒都能如此勇敢地懟上去。
蘇嬌一陣成就感。
田菱香氣得仰倒,可在白玉清面前她又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只能跺跺腳,“玉清哥哥,我們走,這樣的人誰敢讓她去看病?手里的丫頭跟個潑婦似的!”
蘇嬌慢條斯理地說,“好走不送,另外,我丫頭說的沒問題。”
田菱香拉著白玉清就要離開這里,可白玉清卻沒有動。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又朝蘇嬌拱了拱手,“蘇姑娘,在下實在不解,可是之前白家曾無意得罪過姑娘?若真是如此,在下愿意給姑娘賠不是。”
他就覺得蘇嬌不是不講道理的女子,擁有一顆善心的姑娘絕不會是驕縱的,此事必然有什么原因。
白玉清態度誠懇,沒有半點不情愿,田菱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他都無動于衷。
蘇嬌盯著白玉清看了一會兒,忽而感嘆白家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人家,居然也能養出如此明事理的孩子來。
白玉清想要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蘇嬌覺得白家與自己退親,或許他都不甚清楚。
“若是白二少爺真想知道原因,不妨回去問一問你的家人,旁的也不用多說,只說我姓蘇,就是她們知道的那個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