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國能發(fā)現(xiàn)，她自然發(fā)現(xiàn)的更早。”男人的聲音平淡溫和。

同樣是在場所有人再熟悉不過的，對于陸靳南來說，更是無比深刻。

那是，陸靳笙。

“那她為什么……”影子語氣里透著濃重的疑惑。

很顯然，眾人也都是同樣的疑惑。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三年前的叛變，對于其他人來說是猝不及防，可是對大小姐來說，卻是早有準(zhǔn)備的。

可既然一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端倪，憑大小姐的手段怎么還會輕易放走罪魁禍?zhǔn)祝?

“十年感情，她的身手，她的本事，哪一樣不是經(jīng)過我手？”陸靳笙語氣輕慢，卻又有著難以忽視的睥睨和自信，“她可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學(xué)生。”

說到這里，頓了頓，陸靳笙乍然輕笑一聲，“只可惜，她學(xué)了不該學(xué)的東西，感情。”

“她也愛上你了？”

什么叫，也愛上？

葉凝汐撥動鐲子的指尖微微一頓，說實話，聽到這一句，還真是有那么一點驚訝。

真是諷刺，她們雖然有同一張臉，一樣的行為習(xí)慣，甚至坐上了同樣的位置，可這審美，還真是天差地別。

只是，影子愛上了陸靳笙，怎么不問問，陸靳笙愛不愛她？

薄情寡義，想必，影子也不過是他的一個棋子而已。

當(dāng)然，還有人比葉凝汐更驚訝。

所有人都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家的大小姐，這個“也”對于他們來說，可就更加微妙了。

還真別說，大小姐和白夜可不是一開始就有婚約的。

事實上，在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在這四個男人之中，大小姐會選擇陸靳笙的。

畢竟，他對大小姐來說，是真真正正與眾不同的存在。

這也是為什么，看到陸靳南的時候，所有人第一個反應(yīng)都是——愛屋及烏。

最終，選擇白夜，也著實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現(xiàn)在看來，大小姐是一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端倪，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就在眾人都腓腹猜測的時候，陸靳南卻眉頭擰緊，答案已經(jīng)不言而喻。那僅存的萬分之一的誤會，也已經(jīng)化為灰燼。僅僅是這幾句話，就已經(jīng)坐實了陸靳笙所做的事。

更何況，那U盤里存下的證據(jù)，可不止這一段錄音而已。

指尖一寸寸收緊，這一刻，她的猶豫，她的為難，她的沉默終于有了確鑿的答案。面對這樣的局面，他又該怎么選？

“愛？那是什么東西？”陸靳笙聲音里帶了幾分嘲弄，“我自己都不會的東西，怎么去教她？要是真的教會了，也能省去我們不少麻煩了。”

影子語氣譏誚，“你就算教了她也不可能學(xué)會，宮淺根本不敢愛任何人，當(dāng)年，她媽媽可是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的，就是你剛進宮家不久前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她當(dāng)時是什么鬼樣子，那時候，別說是裝，哪怕是跟在她身邊，我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

“不過，”她頓了頓，“她媽媽死的正是時候，不然，你也不會那么容易就博取她的信任，給她點溫柔，給她的模棱兩可的溫暖，那個蠢女人不就上鉤了嗎？早知道，真應(yīng)該死的更慘一點，說不定，她就對你死心塌地了呢！”

周圍空氣驟然冷凝。

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倒吸口冷氣，隨即下意識的看向大小姐。

這可是大小姐的禁忌！

影子，怕是不想活了！

別說是他們，就連蕭凌、林川、和臉上一直掛著陰柔淺笑的白夜都是微微一僵。

他們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是眼睜睜見證過的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從那一天開始，她再不是那個天真單純的女孩。

從那一天開始，她再沒有展露過什么真實的情緒。

從那一天開始，她再也敢對任何人表達自己的感情。

一夜長大，一夜瘋魔，一夜冰冷。

陸靳南指尖微顫，他的哥哥在和另一個女人談笑嘲弄睜眼風(fēng)涼，惡毒狠辣的算計她詛咒她的母親。眸光凝重，落在不遠處的葉凝汐臉上。

沒有蕭凌說時的沉痛，沒有在他面前時流露的悲愴。

即便是聽到這樣的話，現(xiàn)在的葉凝汐卻是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她就那樣安靜的聽著，聽著一個十年相伴的男人如何算計她的命，布下天羅地網(wǎng)覬覦她的權(quán)利。

那該死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痛苦？

掙扎？

憎恨？

究竟經(jīng)歷多少撕皮見骨的傷，才有今天這樣克制淡漠？

就像影子說的，這一刻陸靳南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整整三年，她明明說愛他，卻又總是猶豫不前，總是一退再退，她是在怕，害怕自己再經(jīng)歷那樣的撕心裂肺，更害怕傷到他吧？

可現(xiàn)在，傷的又是誰？

這樣的證據(jù)，究竟是翻盤致勝，還是傷口上撒鹽？

陸靳南深吸口氣，之前是想說不能說，現(xiàn)在卻是連再開口的立場都沒有了。

可錄音并沒有因為誰的情緒而停下，大小姐沒叫停，也沒有任何人有權(quán)利讓它停下。

“她不是一般人，這種感情不會讓她猶豫太久，把計劃提前，”陸靳笙慢慢開口，“科洛博·諾一那邊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宮淺會因為一個人妥協(xié)呢。”影子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張揚，“諾一這邊，只等你一句話，隨時都可以。”

“嗯。”

“那這個陳敬國怎么處理。”

“讓科洛博家族來處理，把他手上掌握的東西挖出來。”

“陳敬國可不是那么容易開口的。”

“不開口，那就讓他永遠閉嘴。”陸靳笙淡淡一笑，“左右都是要死的，有了證據(jù)又怎么樣？”

“也對。”影子笑聲清脆，又驀地頓住，“那我該做些什么？”

“你？”陸靳笙聲音微挑，帶了幾分戲謔，“你不是一直想要取代她的位置嗎？到時候，李代桃僵，你的愿望就實現(xiàn)了，好好想想怎么騙過宮家那幫老東西吧。”

“這可是我最擅長的，假扮她這么久，也該換換位置了。”影子聲音里有些按耐不住的興奮，“到時候，陸靳笙還是陸靳笙，我就是宮淺，至于她，就是那個主導(dǎo)這場叛變的影子，天衣無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