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汐身子再度一僵,唇不自覺的抿白了幾分。
“你自己也知道吧。”白夜低笑,聲音卻更加冷凝了幾分,她是知道的,明明知道,卻依然想要自欺欺人的選擇那個男人嗎?
“他是你的軟肋,你確實我們的軟肋。”白夜頓了頓,字字如針,“如果我是陸靳笙,下一步,我會選擇釜底抽薪。毀了他一個人,就等于毀了所有,你說是嗎?”
葉凝汐微微一顫,緊接著渾身繃緊,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陸靳南。
雖然沒有說話,卻算是默認了白夜的說法。
“這三年,就連整個宮家都沒有發現陸靳笙的存在,甚至連跟影子里應外合的科洛博·諾一都沒有發現,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了他死在三年前,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你有幾分把握,讓陸靳南在這種情況下相信你?”
“還是,你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到了不論對錯不講真相只憑一句話就可以彼此信任的地步了?”
還是沉默,無言以對的沉默。
顯然,白夜說的話依舊無懈可擊。
“要真有那么情比金堅,你和他也不用生生錯過三年了,不是嗎?”白夜嗤笑一聲,嘲諷意味更濃了幾分。
葉凝汐眉頭微蹙,卻仍舊是無力反駁。
“一旦,這份證據曝光,影子也好,陸靳笙也好,就是宮家公認的叛徒,就算,他再回來又怎么樣?既然他想躲,就讓他永遠見不得光,這個辦法不是更好嗎?”
“只要宮家在,我們就還有翻牌的機會,也就意味著,你有足夠的力量保護那個白目的小男人,我說的,對嗎?”
葉凝汐眉頭微蹙,顯然對他這樣的評價很抵觸。
可他說的,卻沒有錯。
“我調查過陸靳笙的履歷,他雖然是陸家的私生子,但對陸靳南和陸倩兄妹兩個極好,而且救過陸靳南的命,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現在就告訴他真相,那就等于是強迫他站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猜,他會怎么選?原本是你和陸靳笙之間的恩怨,陸靳笙會不會拿他做擋箭牌,到時候直接演變成你和他之間的正面沖突,這是你想要的嗎?”
尾音一抹,白夜重重按了按葉凝汐的肩膀,“現在,告訴我,你怎么選?”
“到底,要不要曝光這份證據?”
白夜說的,她怎么會不懂?
甚至可以說,走到現在這一步,就是她從一開始步步為營的結果。
只是,這中間多了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
換句話說,這一局釜底抽薪甕中捉鱉,還意想不到的捉到了一只更大的,不是嗎?
葉凝汐閉了閉眼睛,唇角扯開一抹苦笑,所以,她還要再一次被他誤會嗎?
還要再被他恨上三年嗎?
她哪里還有下一個三年呢?
捏緊手機的指節緩緩松開,葉凝汐深吸口氣,再一次,也是最凝重最深情最執著的一次看向陸靳南,嘴唇無聲的開合:對不起。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對不起,我已經竭盡全力。
對不起,我終究還是在所難免的傷害了你,背叛了你,欺騙了你……
很多,很多個對不起。
對不起……陸靳南瞳孔陡然一縮,就連整顆心都跟著被什么攥緊扼死,窒的生疼。看清了她那無聲的一句話,卻看不懂她眸底的蒼涼與無力。
什么叫對不起?
為什么對不起!
他要的壓根不是這什么莫名其妙的對不起!
他只想問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進而握住她的手。然后,男人就那樣親昵的親近的湊近她的耳邊,說些什么,唇角蔓延開令人極為不舒服的弧度。
他甚至想到了在法國那天晚上,她說的話,只有白夜才能娶她,而她肯為了那個男人去死。
心魔,抑制不住的心魔。
說到底,不過是怕,怕那虧欠的三年,抵不過蕭凌的忠誠,抵不過林川的溫柔,抵不過宮家的安排……甚至,抵不過兩個人之間立場的突變。
這一句對不起,包含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陸靳南有種濃烈的感覺,她似乎做了什么決定……甚至,關系到他們之間的未來。
等再要確定,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卻已經淡漠掉了所有感情所有情緒,宛若一尊精致至極的面具,沒有心,沒有情,沒有任何波瀾的,收回視線,看向那個俯身在她耳邊的男人,緩緩點頭。
雖然聽不到,可陸靳南還是看清了她唇瓣微動,只有三個字,“聽你的。”
何其熟悉的三個字。
這三年里,她對他說過無數次。
無數次,都沒有什么感覺,卻原來,只是對象不同,會有這樣扎心的感覺。
聽到她的回答,白夜唇角的弧度更加深邃了幾分,抽開她手中的電話,將另一樣東西慢慢按在她掌心。
是一個U盤。
里面的內容不言而喻。
“這是陳敬國用命換來的東西。”白夜淡淡開口。
葉凝汐眸色微沉,只覺得小小的東西幾乎重如千斤滾燙灼心。
是事實,也是提醒和警告。
她退無可退,身后是三年前無數死去忠誠于她的人,他們為她而死。
而現在,她的時間只剩下須臾,時機如寸,退無可退,也別無選擇。
慢慢的,深吸口氣,葉凝汐動作有些遲緩的轉過頭,眸色如夜,裹挾死寂看向諾一。
這一眼,宛若在看一個將死之人,沒有得勝的狂喜,沒有囂張的嘲弄,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她看的,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個連環殺手在看尸體。
諾一只覺得心尖驟緊,落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寸寸收緊,發出骨骼細微的脆響。
“要證據是嗎?”葉凝汐聲音挑寡冷淡,將U盤插進一早就準備好的電腦,“正好,我也沒看過這里面的東西,正好,咱們一起看看。”
點開U盤里的文件,一段錄音立刻開始播放。
“怎么辦?宮淺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略顯驚慌。
這聲音,對于在場所有人來說再熟悉不過,再加上開頭的那一句“宮淺”,毫無疑問,就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