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曦睫毛都在發抖，她緩緩睜開眼睛，看清了冷恕的臉。
屋里的燈泡壞了，只發著微弱的光。
冷恕的影子落在地上，和他本人一樣，帶著尖銳，帶著侵略。
“冷恕，你先松開我。”
冷恕沒動，那雙眸子里卻有失望，有疑惑不解。程若曦動了動手腕，抬手用力打掉了他的胳膊。
“我們談一談？”冷恕微微搖頭。
“談什么……”
程若曦兩只手撐在背后，用力咯的她手心疼。她咬著自己的唇瓣。
冷恕笑的有些冷。
“你要走？”語氣不屑卻又堅定。
程若曦半垂著頭，不敢去看冷恕的眼睛。
“說話。”
冷恕耐著性子，詢問程若曦，“抬起頭來。”
程若曦心揪在一起，她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會和冷恕面對面說那件事。
她猛地抬起頭。
頭頂的燈泡突然啪的一聲滅了。
黑暗里，程若曦的眼睛里閃著光芒。
“為什么奪走他的生命。”
冷恕眉毛一蹙。
眼睛里凝聚成一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說啊！”
她的手握成了拳頭，情緒崩潰，用力捶著冷恕的胸口。
“你怎么能這么狠心！他是我們的孩子！為什么要拿走他的生命，你有什么資格決定他的出生！”程若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近乎嘶吼，“你殺了他，也殺了我！那把刀……”
程若曦指著自己的心臟。
“也扎進了這里！冷恕，我們不可能了。”
程若曦喊完，抬起胳膊用力擦了眼淚，她藏了這么多的心事，一下子說出口……頭有些暈，甚至有些站不穩。
她想要走。看見他，說出那些話，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撒把鹽。
只有她一個人活在愧疚里嗎……
不是。
冷恕喉嚨輕動，聲音有些啞，“不是我。”
他抬手拉住她的胳膊，“不是我殺了他。”
程若曦沒應聲，被冷恕拉進了懷里。
他用力的抱著她。
“我會查清楚，你等我。”
冷恕親吻她的頭頂，感覺到懷里的人抖的更加厲害了。
程若曦崩潰。
眼淚決堤，這是她心里最重的心事。
孩子，是程若曦和冷恕永遠過不去的坎，是巨山，是無法跨過的海。
“別跑了。”
他低聲哄著程若曦，聲線溫柔，“別離開我。”
程若曦用力從冷恕懷里掙脫出來，幾步走到門口，“冷恕，你走吧。”
她明明在流淚，明明是心痛的。
卻還要裝作不在意。
裝作和冷恕毫無關系。
“快走啊！”
程若曦蹲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上，哭的肩膀顫抖。
“你在這一刻，我就痛一刻！”她的聲音回響在樓道里。
冷恕的腳還是抬了起來，剛落在門外，身后任何一聲，門關的緊緊。
鐵門銹跡斑斑。
隔壁的人家聽見聲音推門出來，是個老婦人，一看到冷恕的穿著，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她戴著老花鏡，拿著老年機出門。
“你是誰啊！”
冷恕瞥啊一眼她滿頭白發，低頭點了煙，“我是她丈夫。”
老奶奶指著他，“你胡說！這姑娘自己過了這么些天，從來不領回來男人，她是個好女人……”
她自己說著說著，發現自己跑題了。
“不管，反正她沒有男人。你要是她男人，怎么會讓她受這么多委屈。”
冷恕一時間語塞。
老奶奶捂嘴咳嗽兩聲，“不用說了，我要報警，現在的人啊……一看到人家小姑娘漂亮……都說是自己老婆……”
手里的煙扔在地上踩了兩腳，目光里有些好奇。
他接過老奶奶的電話，手速很快的輸入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一撥通，口袋里的手機振動。
這才滿意的把電話遞給老奶奶。
“奶奶，她麻煩你多照顧。”
老奶奶瞇著眼睛笑了，“不麻煩，小姑娘經常過來給我做飯。”
“咦，不對啊。”
老奶奶摸了自己的口袋，“我手機呢？”
“在您手里。”
“哦，對，你是個好人。”
冷恕緊繃的下巴緩和了些。
“小伙子，我信你的，我看著那姑娘……唉，你是男人，可別讓她那么哭了。”
“嗯，好。”
和老奶奶告別，冷恕下樓撥通了小湛的電話，聲音冰冷，“給我查，方嵐。”
黑色的幻影疾馳在路上，冷恕身上沒了那層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寒意。
讓人一看就忍不住發抖。
他的氣場永遠是那個不可忽略的存在。
一進酒店，找到小湛說的門號，他一腳踹開了門。
屋里的兩個保鏢全都愣住了，被冷恕嚇住，說話有些抖，“冷……冷少您來了。”
冷恕的目光掃過屋里，方嵐坐在沙發上，目光淡淡，絲毫沒受冷恕的影響。
“冷少。”
程若曦下午剛嚇到了方嵐，現在冷恕又來，她很聰明，自然猜出了原因。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笑意盈盈。
“她跟你說了吧。”
冷恕目光盯著她，凌冽無情。他突然靠近，手掐住方嵐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拖了起來。
方嵐被掐的快要上不來氣，卻還是忍著。
“她恨你吧……哈哈哈。”
方嵐的臉變了顏色，她眉毛緊緊的擰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能斷氣。
“冷少！”
小湛從門口進來，沖上來抓住冷恕的胳膊，“你冷靜冷靜，會出人命的！”
冷恕沒移開手，方嵐在他的手里，他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
就能替他還沒出世的孩子報仇。
就能挽回程若曦的心。
碰！
方嵐摔在沙發上，緊接著滾到了地上。捂著已經紫的脖子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冷恕的眼睛充血，剛才他起了殺意。
小湛對著那兩個保鏢踹向了他們的膝蓋，“你們是木頭嗎？冷少沖動，你們不知道攔著點嗎！后果你們承擔啊！”
“小湛。”
冷恕啪的一聲點了煙，右手用力扯開了自己的領帶。
“查的怎么樣了？是她嗎？”
小湛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文件袋遞了過去，上邊有程若曦的手術記錄。
冷恕草草掃了兩眼，半瞇著眼睛，“幫她的是誰？”
“是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