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被收買的阿成早就無影蹤，他背叛冷恕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自己被發現的那一天。
“能找到他嗎？”
小湛站直了身子，“我盡力。”
冷恕拖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瞥了地上的方嵐一眼，“別讓我看到她。”
他走后，方嵐躺在地上笑著笑著哭了。
冷恕沒回冷家，而是去了程若曦的家里。
天陰的很沉，空氣中還彌漫著雨腥味，風劃的很大。
冷恕停好車，目光落在程若曦的小房子上。
車窗緩緩降下，冷風呼呼，吹過冷恕的頭發，他只穿了件襯衫，扣子解到胸口的位置。
再抬眸。
程若曦屋里的燈已經滅了。
冷恕半只胳膊還停留在外邊，指尖捏著一只煙，任風吹的燃的很快。
指尖一痛，他才扔了煙。
醞釀很久的風雨，在凌晨的時候來臨，噼里啪啦的雨聲拍打在窗戶上。
昨天晚上程若曦忘記了關窗戶，有雨飄進屋里，發出輕微的聲響。
程若曦緩緩睜開眼，昨天晚上哭的太多，她的頭漲的厲害。
天還是蒙蒙的黑。
程若曦懵著走到窗前，雨勢不小，她剛過來，被澆了個正著。
窗簾被風吹的一動，呼啦一下擋住了程若曦的視線。
車里的冷恕熬紅了眼睛，車里滿是煙蒂。
身子剛一動，看到二樓位置，那個小身影被風吹的晃動。
窗子剛關上，又被風猛地吹開。
程若曦的鼻子被打了一下，頓時酸痛無比。
“咚咚！”
門口的敲門聲在雨聲中尤為明顯，程若曦打了個噴嚏問，“誰？”
“是我。”
冷恕……
這么晚了，他怎么來了。
程若曦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冷恕又開口，“開門。”
他有些急。
摸了摸口袋，煙沒了。
咯噔一聲。
門被拉開了，程若曦穿著棉布睡衣裙，一臉驚訝的看著冷恕。
他頭發上還有水珠。
衣服也濕了，那雙眸子里卻像是閃著光芒，他盯著程若曦。
“你……”
冷恕推了下門，空隙大了足夠他進去。冷恕顧不上換鞋，兩三步走到窗臺，伸手把窗戶關上，動作利落。
程若曦緩緩關上了門。
站在冷恕的身后，發著呆。
冷恕走過的地方，留下了水印。
啪……
屋里突然被光照的通明，冷恕也因為突然亮起的燈皺眉。
習慣性的摸口袋，回頭。
冷恕看了她一眼，“我走了，你放心睡。”
程若曦胳膊上的雨水干的差不多了，冷恕見她愣神，自顧自的往門口走。
白色的襯衫角突然被程若曦拉住。
冷恕背后也濕了，襯衫緊緊貼著后背。
“你，一直在樓下？”
她的聲音很小，還帶著些顫音。讓冷恕想到了下午她哭的樣子，哭的他心痛。
“嗯。”
“為什么。”程若曦有些委屈，冷恕越是這樣做，她越難過。她想要的快刀斬亂麻，和冷恕斷絕所有關系。
冷恕眸子清冷。
他緩緩回頭。
“我查出了兇手，不是我。”
他的手拉住程若曦的胳膊，他的大手很冰，冷恕碰到程若曦的溫暖，又瞬間松開。
他站在屋里中央，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很清晰。
外邊的雨下的更大了。
雷聲轟鳴，打閃的功夫，把兩個人臉上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樣呢。”
程若曦嘴角硬扯出了一抹笑，“冷恕，你不懂，你不知道。”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兇手……”
程若曦哽咽，“是孩子，是死去的孩子。”
冷恕微皺眉，他懂程若曦的感受，他也很難過。可他們的日子還要繼續，他們還會有孩子。
“我們，還會有孩子。”
程若曦搖頭，“不一樣的。”
“冷恕。”程若曦毫不掩飾自己的傷心，她握拳的手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
“是我身上的肉，是我的心肝啊。”
冷恕不懂那個孩子對程若曦的重要性，在那個舉步維艱的境況里……
那個孩子是程若曦唯一的慰籍，是她能撐下去的動力。
卻硬生生被人害死了。
一個生命，不是報仇了就可以重新活過來。
所以程若曦才說，她和冷恕之間完了。
她很慶幸，很滿足和冷恕度過的日子。她愛他沒錯，可她也愛死去的孩子。
“我有時候會做夢，夢里他哭著喊著，媽媽救我。”
程若曦哭的無助。
冷恕抓過床上的毛毯，裹在程若曦的身上，伸手把她攬在懷里。
“對不起。”他心的某個地方，是痛的。
她一哭，那痛更加清晰，像是外邊密密麻麻的雨點落在他的心上。
“所以你別來了，你別對我好了。”
程若曦抓著冷恕的衣領，“好不好，冷恕，算我求你。”
冷恕吞了口唾沫，是苦澀的味道。
他抱著她的腦袋安慰，“好。”
過了好一會，程若曦哭的累了，半靠著冷恕睡著了。
她的長睫毛抖個不停。
冷恕沒拆穿，他比她還希望她此時能睡著。
兩個人躺在床上，冷恕身上的衣服很濕，他怕程若曦跟著生病，還是去洗了個澡。
他的身體滾燙，恰好將程若曦的包裹好。
程若曦的腦袋靠在冷恕的脖頸處，兩個人聽著彼此的呼吸，誰都沒出聲。
燈突然滅了。
黑夜里兩雙眼睛，閃亮如星。
程若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她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冷恕的存在。
桌子上是他留下的早餐和紙條。
清雋有力。
“好好吃飯，如你所愿。”
他不會在出現自己面前了嗎……程若曦看著桌子上的白粥。
和上次她在醫院說好吃的一樣。
只不過這次，嘴里彌漫的是苦澀的味道。
冷氏大樓。
冷恕剛進公司，身后的員工便聚集在一起，“看到了嗎？冷少竟然沒換衣服……”
“襯衫也沒換。”
“昨晚沒回家……”
“看來冷恕貞潔不保了！”
“咳！”小湛突然出現在幾個員工身后，“工資夠花了？要不要扣點？”
“不不……不用。”
“湛特助。”
其中一女員工把頭壓的低低，“我們錯了。”
“嗯，記住冷少不是你們能討論的。”
“知道了，我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