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護士也有些意外，“會不會是信號不好？把電話掛上，過會兒應該還會打來的吧。”

于洛洛想也是，她將電話掛上，靜靜等了一會兒。

五分鐘過去了，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電話打過來。

“咦？奇怪了……”小護士嘀咕道：“之前說的可緊急了，現在怎么又不打了？”

“算了，我不等了，外婆還在外面呢。”于洛洛站起來，道：“如果待會兒再打來的話，你幫我問清楚他叫什么名字，留下電話，我回來回給他。”

“好的，我知道了。”小護士道。

于洛洛想，沒有手機就是不方便，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機修的怎么樣了。

“對了，你知道醫院里一個叫Cindy的護士的聯絡方式嗎？”于洛洛問身邊的小護士，想要打電話過去問問手機的修理情況，現在已經距離她說的下早班時間過去很久了。

“CindyMa？”小護士問。

于洛洛回憶了一下上午在洗手間看到的小護士的胸牌，是這個名字，她點點頭。

“我有。稍等，我這就找出來。”小護士翻著手機的通訊錄，隨意問道：“趙太太，你找Cindy有什么事嗎？她今天好像在休息，沒在院里呢。”

“嗯？可是我早上還看見她。”于洛洛道。

“……難道是我記錯了？”小護士嘀咕著，“啊，找到了，這個……”

“咚咚——”大廳敞開的門被象征性地敲響了兩下，于洛洛和小護士都抬頭望去，是療養院的保安。

“趙太太，您有一個快遞送到了大門口，我幫您拿過來了。”保安恭敬地道。

“……我的快遞？”于洛洛疑惑地走過去，接過保安手里的文件袋。

等保安走后，她拆了開來，自己的手機靜靜躺在快遞袋里。

于洛洛將手機開機，手機順利開機，而且里面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少。

“太好了！看來是修好了……”于洛洛高興道，隨后對身后的護士道：“不用找Cidny聯絡方式了，現在沒問題了。改天等她來上班了，我再把維修費給她。”

于洛洛走出門，道：“我先去外婆那邊了，如果還有電話打過來的話，讓他打我的手機吧，跟我認識的人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的。”

于洛洛剛走出門，沒兩步，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艾米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謝天謝地，你總算開機了，我打了你好幾個電話……”

“艾米莉，剛剛是你打了我在美國的這邊的座機嗎？”于洛洛問。

“美國？你現在在美國？”艾米莉驚訝道。

于洛洛想，看來剛剛的電話不是艾米莉打的了，想想也是，都說是個男人打的了，自己怎么還問艾米莉。

“嗯，是，在這邊有點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于洛洛邊說邊往之前跟外婆停留的地方走去。

“壞消息——”艾米莉在電話里嘆口氣，“雷諾要提前結束休假回來工作了，所以，我和你，我們也都得提前結束休假了。”

“啊？什么時候？可是我最近有點事走不開，我家里有人生病了，需要照料……”于洛洛邊走邊往外婆那個方向張望。

有點奇怪，站在這個位置應該是可以看到她們之前停留的那片草坪的，可是現在草坪上怎么沒人呢？

“你以為我愿意嗎？我最近為了婚禮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他總是這么突然，毫無征兆的……”艾米莉在電話里絮絮叨叨，看來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牢騷要發。

不過于洛洛的注意力有點不在這邊了，她四下里望去，都沒有外婆的影子，莫名有點心慌。

外婆身體虛弱，沒什么力氣自己轉著輪椅走太遠的。

而且她知道自己回來接電話，也會等著自己，不會一個人提前走的啊。自己走的時候，外婆說她要曬會兒太陽，輪椅停的那個位置剛好陽光正好。

怎么這么會兒功夫，人就不在那兒了呢？

于洛洛快步往下走著。

“……所以，你到底哪天能回來呢？”艾米莉還在電話里問。

“我，我現在還不能確定……”于洛洛邊跑邊道。

“你怎么氣喘吁吁的？你最好給我一個確切的時間，我好安排……”

于洛洛將手機從耳朵邊拿了下來，她現在已經無心再聽艾米莉在說什么了。

她已經到了之前跟外婆待著的地方，可是沒有人。她站在那兒，往更前方看去，那邊是個小樹林子，外婆說穿過這個小樹林子，就是一個湖。

她們原打算過去湖邊的。

于洛洛又往前跑了幾步，離樹林子近了些，這是一個低緩的下坡，跑起來很快。她看到樹林里有一點晃眼的亮光，是太陽照在什么金屬上反射的光。

“……喂，洛洛？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喂……”艾米莉的聲音繼續從聽筒中傳出來。

于洛洛手里的手機卻一下滑到了地上。

她終于看清楚那陽光反射的金屬是什么了，那是外婆輪椅的扶手，現在那輪椅整個翻在地上，旁邊還趴著一個人。

“外婆……外婆……”于洛洛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她飛快地跑過去，跑到跟前時，一下跌在地上，她爬起來，踉蹌地又跑了兩步。

于洛洛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外婆。”

她伸出手去輕輕扶了一下，外婆原本是面朝下的，現在被她轉回了正面，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額頭上都是血。

……

……

于洛洛覺得人生中從沒有比此刻更為難熬的時刻了。

她一個人站在急救室外，死死盯著那扇門。

只是初秋的天氣，她卻覺得整個人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中，從內到外都冷的透骨。

她用盡了全部力氣才能將自己繃直了站在這里，她的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攥著，難受得快要不能呼吸。

燈滅了，急救室的門打開。

醫生走了出來，摘掉口罩，低聲說了句話。

于洛洛腿一軟，跌在了地上。膝蓋撞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