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她，用強(qiáng)？”蕭蕭簡直越聽越氣，她那么千方百計地勾引莫梵亞，莫梵亞都好像一個榆木疙瘩似的，怎么也不開竅。結(jié)果，轉(zhuǎn)過頭，他又急不可耐地對另外一個女人用強(qiáng)！
聽到這樣的話，蕭蕭怎么可能會不生氣！
“莫梵亞。你狠！這還沒結(jié)婚呢，你就開始沾花惹草了！你忘記伯母是怎么對你說的？她要你好好照顧我，要你一輩子對我好，這就是你的表現(xiàn)，這就是你對我好的方式，隨便對一個貧賤的死丫頭動手動腳。你有未婚妻了，人家也有男朋友了，你們這樣算什么！通奸啊！”
蕭蕭看上去文文靜靜，很端莊可愛的一個上流女孩，可是生氣時的神態(tài)語句，卻與市井小民罵街差不多。
身為市井小民，蘇瑞表示壓力很大。不過，其實她并沒有怪蕭蕭的這一巴掌，她也不覺得此時蕭蕭的激動有什么不對，她只是想笑，笑自己，笑自己剛才的情難自禁，笑自己的傻氣與無可救藥。
一定要將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才能算作罷休嗎？
蕭蕭的話雖然難聽，卻也根本無法反駁。
是啊，她這樣和莫梵亞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到底想干什么？以愛的名義，就能隨便將其他人背叛么？
他到底，是蕭蕭的未婚夫。
“抱歉，這一巴掌是我應(yīng)得的，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蘇瑞站直身體，手輕輕地摸了摸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的臉頰，仍然能保持著儀態(tài)，異常客氣矜持地對蕭蕭告別道。
然后，她徑直轉(zhuǎn)身，沒有等蕭蕭的答話。
只要是正常人，她的反應(yīng)都不會太客氣，蘇瑞已經(jīng)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了，難道還嫌自己的處境不夠糟糕么？
“蘇瑞！”見她要走，莫梵亞卻急了，他很明白，如果自己此時放了蘇瑞走，那么，這件事對蘇瑞來說，將是一個永遠(yuǎn)的陰影與心結(jié)。
更何況，他不能就這樣讓她走。
他還有很多的話對她說。他還有很多疑問想得到解答……好吧，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有一種很強(qiáng)烈的預(yù)感。
這一次，他一定要留住蘇瑞。
不管用什么方式，或者花費什么代價！
“阿亞！”見莫梵亞叫住蘇瑞，蕭蕭心中也是一急，她跺跺腳，極委屈地叫了莫梵亞一聲，話音還未落，淚已經(jīng)流了出來，“阿亞，你不能這樣欺負(fù)我。嗚嗚嗚嗚嗚嗚。”
莫梵亞認(rèn)識的蕭蕭，一直是位驕傲自信的公主，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蕭蕭在他的面前失聲哭出來，小臉皺在一起，看上去楚楚可憐。莫梵亞有點手足無措，他從小的教育，便是不斷地被人強(qiáng)調(diào)說：蕭蕭是你以后的老婆，你要對她好，不要欺負(fù)她。
現(xiàn)在，蕭蕭竟然因為他哭了起來，莫梵亞自然更不可能扔下她不管。
這一遲疑，蘇瑞已經(jīng)快步離開了巷子口，隨手招下了了一輛出租車。他看著她決然地離去，后視鏡里映出蘇瑞的臉，冷漠而蒼白，霎時間變得如斯陌生。
莫梵亞只覺得心中一墜，茫茫然，不知如何形容。
當(dāng)然，他沒有走神太久，蕭蕭的哭聲又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
莫梵亞轉(zhuǎn)過身，彎腰撿起被蕭蕭丟落的袋子，送到她的面前，態(tài)度也明顯放軟了一些，“好了，別哭了。”
“那你答應(yīng)我，以后再也不要見她了。”蕭蕭一面抹眼淚，一面嗔怪道：“你馬上要娶我了，你就不能再和別的女人糾纏不休了，知不知道？”
莫梵亞沉默了片刻，拎著袋子，突然一言不發(fā)地朝馬路那邊走去。
他并沒有答應(yīng)蕭蕭什么，而那個要求，他也根本不想答應(yīng)。
蕭蕭在后面氣得直跌腳，可是，她并沒有像其他的女孩一樣掉頭就走，眼見著莫梵亞就要回到馬路上去，她咬咬牙，還是追了過去，伸手揪住他的衣擺，哀哀地叫了一聲，“阿亞。”
莫梵亞只得停下腳步，他轉(zhuǎn)過身，看著蕭蕭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幾番欲言又止，最后，終于只是輕輕一嘆。
“好了，別哭了。”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清冷的眸微微低垂，“我不會再去糾纏她了。婚禮還是會照常進(jìn)行……我會照顧你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莫梵亞的心竟然疼了一下，更多的，則是無可奈何。
蘇瑞心里并沒有他吧，她甚至從未試圖去爭取過他，她是那么灑脫，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莫梵亞自覺已經(jīng)無力，他不懂女孩，更不懂蘇瑞。
他對蘇瑞無能為力。
不過，就如她所說的，她走她的陽光道，他過他的獨木橋，也許，從此，便只能就此遠(yuǎn)了。
蕭蕭聽完這番話，這才破涕而笑，她的胳膊繞到了莫梵亞的手臂上，非常小鳥依人地貼在上面，臉上的笑容滿足而乖巧，好像剛才自己未婚夫的小小出軌，根本沒有打擊到她似的。
而且，蕭蕭也沒有追問，他與蘇瑞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她的反應(yīng)，便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剛才那一幕。莫梵亞自己都覺得驚訝，他原以為蕭蕭會和他鬧很久，沒想到，她竟然那么容易就釋懷了。
“對了，我剛才看見一條領(lǐng)帶，可漂亮了。它一定很適合阿亞……”待回到主街，蕭蕭似乎重新燃起了對購物的欲望，她拉住莫梵亞，向一家男裝店里走了去。
莫梵亞雖然沒興趣也沒心情，可是沒辦法拒絕，只能被蕭蕭拖了進(jìn)去。
等莫梵亞走到了前面，蕭蕭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慢慢斂了起來，還噙著淚意的眼睛，也驀然變得深邃而凌厲。
蘇瑞——
你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么？
蘇瑞跳上出租車后，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氣才喘了出來，她并不生氣，真的，即便蕭蕭甩了她一巴掌，她也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那一巴掌，是她應(yīng)得的。
這一巴掌，也能讓她徹底地清醒過來，從今往后，便算結(jié)束了。
可是，為什么他要吻她？
蘇瑞想不明白，也已決定不再去想，她不能再糾結(jié)這個五年來一直反反復(fù)復(fù)的陳年舊事，她現(xiàn)在首當(dāng)其沖要做的，是賺錢，以及照顧樂樂。
晚上和陳老板約好的時間已經(jīng)快到了，她得先去補(bǔ)補(bǔ)妝，還要去問問那邊的安排妥當(dāng)了沒有。
正想著，出租車前的司機(jī)突然好心地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啊。”蘇瑞搖搖頭，透過后視鏡，看司機(jī)正通過鏡子頻頻地看自己，她愣了愣，以為自己臉上的巴掌印太過醒目了。
她從包里拿出化妝鏡，想看看臉頰到底怎樣了，可是，鏡子掀開，她才發(fā)現(xiàn)，司機(jī)之所以會問她，并不是因為臉上的痕跡，而是——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早已淚流滿面。手摸上去，只覺濕答答的一片，淚在臉上停留了太長的時間，早已冰冷。
真是神奇啊，蘇瑞一面流淚，一面又想笑：她竟然哭了，可是，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腦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感官更是前所未有的遲鈍。這臉仿佛不是自己的，這眼淚也不是自己的，她只是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小姐，是不是遇見什么傷心事了？”司機(jī)見蘇瑞又是哭又是笑的，未免擔(dān)憂，雖然這位小姐穿得衣冠楚楚，長得也不賴，可是，保不準(zhǔn)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也說不準(zhǔn)。他試探性地問。
蘇瑞搖頭，很努力地笑道：“沒，是遇見了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所以喜極而泣。麻煩司機(jī)快一點，我還有事情。”
司機(jī)其實并不相信她的話，倘若是一件開心的事情，為什么她的眼睛里，裝著那么濃烈的悲傷？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蘇瑞交了車錢，在司機(jī)訝異的目光里，走進(jìn)了那間酒吧。她并沒有直接去房間，還是先到洗手間里補(bǔ)妝。面對著洗手間明亮的大鏡子，蘇瑞才知道自己此時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妝容已經(jīng)全部被淚水濡花了，眼睛因為哭過，所以紅紅的，像一只大兔子，右邊臉頰上的巴掌印比剛開始的時候還要嚴(yán)重，五條橫亙的痕跡，不知道用遮瑕膏能不能掩住……
她先用冷水?dāng)]了擼臉，打起精神，重新開始化妝：臉上不得不鋪了很重的粉，以掩飾臉頰上那五條淡青的痕跡，眼圈太紅，又逼著她畫了一個不算太夸張的煙熏妝，本來想走清純路線的，現(xiàn)在，卻逼著她化了一個濃妝。不過，濃妝也好，她等會要去演一場戲，濃妝可以更好地掩飾她的表情，讓她不至于露陷。
等收拾完畢后，蘇瑞看著鏡子里那張無懈可擊的臉，突然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起來。
在這張臉的下面，到底隱藏了一個怎樣的靈魂，其實她也不明白，就好像那天晚上，在斯冠群的手下挑動起來的全部情焰，又是從何而來，身體還是靈魂，或者來自她自己也不曾發(fā)覺的隱秘的欲望，她也沒有任何頭緒。
每個人的身體里都藏著一只魔鬼。
蘇瑞自嘲地笑笑，拉開了洗手間的大門，朝訂好的包廂房間走了去。
房間里面的設(shè)施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蘇瑞叫服務(wù)員開了幾瓶不菲的紅酒，然后，坐在沙發(fā)上撥通了中午查到的電話。
“請問，是陳夫人嗎？”她冷靜地稱呼對方，道。
八點降臨，晚宴開始。陳老板還有另外一個同行的經(jīng)理準(zhǔn)時到了包廂，蘇瑞站起身，巧笑嫣然地迎了過去，“陳老板。”
陳老板一看見蘇瑞，立刻變得笑逐顏開起來，雖然上次讓蘇瑞跑掉了，但其實，他一直對蘇瑞念念不忘，在營銷部里做事的女孩，鮮少有這樣從骨子里透出純凈的了，今天她的裝扮略顯成熟一些，卻是另外一種風(fēng)情。
有味道的女人，總比漂亮的女人，更加讓人忘不掉。
“蘇經(jīng)理可有一段時間沒有聯(lián)系我們了。”待坐定后，陳老板別有所指地說。
蘇瑞微微一笑，道：“我前段時間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在別的部門呆了一段時間，最近才剛剛調(diào)回來，你看，一掉回來，我就聯(lián)系陳老板了。這樣吧，為了賠罪，這一杯，我先干為敬。”蘇瑞也不羅嗦，她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地舉在陳老板的面前，手臂抬平，徑直飲了下去。一口氣，連氣都沒換勻。
陳老板看得喜笑顏開，蘇瑞這開場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明了：這將是一個很愉快的晚上。
“不好意思，去一下洗手間。”等放下酒杯，蘇瑞好像有點不勝酒力，扶著額頭，歉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