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差點被口水嗆到。
這個男人,雖然沒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可是,這一句卻說到了點子上。
莫梵亞也是一愣,他又想起那一晚,在電話那頭那個柔嫩的童音。
“是,我是她孩子的爸爸,所以,如果你再糾纏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想到這里,莫梵亞索性就事論事,直接將爸爸的名號給應了下來。
話已至此,那男人也不敢再糾纏了,他沖著蘇瑞呸了一口,然后嘟嘟囔囔地獨自走了。
反正咖啡錢也是蘇瑞出的,他沒有損失什么。
蘇瑞站在原地,知道那個男人走遠后,她才轉向莫梵亞,頗為克制地道謝道:“謝謝,麻煩你了。”
反正,每次她遇見莫梵亞,都是狀況百出,似乎就沒有一次正常的。
蘇瑞簡直要瘋了。
莫梵亞不置可否,見旁邊圍觀的人還是很多,他先是一言不發,拉起蘇瑞的手,便往咖啡廳旁邊的巷子里走了過去。
當事人一走,旁觀的人也各自散了。
好容易走到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地方,莫梵亞仿佛嫌惡一樣,直接甩開了蘇瑞的手。
“什么相親,到底怎么回事,何曉航呢,你跟何曉航又怎么了?難道那個人也不能滿足你了?”莫梵亞本是想好好地問她,可不知怎么,反正一到蘇瑞的面前,他的情緒便不受控制,說話的時候,夾槍帶棒,讓人聽著便覺得寒磣。
蘇瑞現在對他的態度已經免疫了,所以,尚不覺得什么。
“我再次謝謝莫總的解圍,不過,我與什么人交往,與什么人相親,似乎是我自己的事情吧。”蘇瑞對他的態度也實在談不上客氣。這算怎么回事,不過就是上了兩次床嗎!她又不欠著他的,憑什么要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干涉與侮辱!
也是在這時,蘇瑞才意識到:也許自己真的放下了。
那種感覺很奇妙,從前站在莫梵亞的面前,無論她掩飾得多么好,或者如何如何地自我催眠,她都會全身被一種奇異的麻痹感所困擾,心跳不穩,連周邊的聲音,都仿佛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而現在,她與他站得那么近,她卻很是坦然,心中毫無波瀾,只是覺得有一點點郁悶而已。
胡娟的那件事,也許真的很打擊她。
好像面前的莫梵亞,突然變得不認識了一般。
“是,是你自己的事情。”莫梵亞被她的話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狠狠地重復了一遍,也終于沉默。
兩個人,靠著墻壁,便好像兩個賭氣的孩子,誰也不肯先認輸,到后來,也許連為什么會吵架的原因,也漸漸忘卻了。
當仍然倔強著,僵持著。
蘇瑞看著他氣得有點發青的俊臉,突然又心軟了下來,她放低聲音,客氣地問:“蕭蕭小姐呢?”
剛才她分明看見,莫梵亞與蕭蕭一同走進了專賣店,怎么莫梵亞這樣平白無故地竄了出來?
“她在試衣服。”莫梵亞信口回答了一句,隨即又訝異地望著蘇瑞,“你怎么知道蕭蕭也在這里?”
“我看見了。”蘇瑞很坦白地回答。
看見便看見了,這個世界就這么大,這座城市的繁華區就在這一塊,大街是屬于大家的,就算偶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
莫梵亞卻沉吟了片刻,而后,探究地看著蘇瑞,緩緩道:“你看見我和蕭蕭,所以故意在門口鬧出這場風波嗎?”
他本是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等著進了試衣間的蕭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耳力太好,蘇瑞明明在馬路那頭,她的聲音,卻還是不偏不倚地傳到了他的耳邊。
莫梵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抽風了,在聽到她的聲音后,他竟然還跑過來看了這場熱鬧!
總不至于,這一切,都在蘇瑞的掌控之中吧!!
反正他從未看透過蘇瑞,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無助啊,堅強的,還是隱忍的,心機深重的。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他的心病。
就算做手術也除不掉的心病!
而莫梵亞的這番說辭,卻讓蘇瑞大受侮辱。
她在他的眼中,就是這么無恥的一個人?
故意在他面前演戲?
她又不是什么閑得發毛的大家小姐,誰會無聊到在他面前掩這么一場拙劣的戲!
可是,大概真是氣急了,蘇瑞甚至懶得去解釋。
“隨便莫總以為吧。反正,就算這是一場戲,我也沒占到莫總的什么便宜。”蘇瑞一面說著,一面推開莫梵亞,就要離開。
這個男人,還真以為世上的女人都要圍著他轉?
也許她是愛過他,愛到迷失自己,可是,她不至于卑賤甚至下賤!
“蘇瑞!”見蘇瑞又要離開,莫梵亞幾乎想也未想。直接扳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
蘇瑞被他的動作冷不丁地一帶,差點趔趄在地上,她順手一撐,竟撐到了莫梵亞的胸口上,然后,他的身體壓了過來,蘇瑞還沒完全站穩,整個人便已經被壓到了身后的墻壁上,他的手撐在她的一側,另一只手,一點都不溫柔地捏起她的下巴。
“不要每次動不動就逃走,你就那么心虛,那么不想見到我嗎?”他沉著聲,幾乎咬牙切齒地問。
即便在醫院里撂下了狠話,可是,他不能釋懷,絕對無法釋懷。
如果前兩夜,是他在別扭,是他潛意識促使的事實,那第三夜算什么?
為什么她要留下來,為什么她沒有推開他!
他對她而言,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蘇瑞很是無語,對于莫梵亞的質問,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啊,她就是心虛!
她沒辦法像普通人一樣面對莫梵亞,如果這也是一種過失,那么,現在理虧的人,確實是她,她更加不想辯解。
然而,那又怎樣呢?
因為她喜歡他,就注定了要對他束手無策么?
“我不想和你說話,莫總似乎也不怎么喜歡我吧,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好說的?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樣不就好了嗎!”被莫梵亞實在逼得夠嗆,蘇瑞也不客氣地撂下了狠話,說完后,她再次掙了掙,手臂推搡著莫梵亞的胳膊,大概是因為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她竟然真的把他推開了。莫梵亞往后踉蹌了一下,眼見著蘇瑞便要脫身。
她的肩膀再次被什么東西壓住,這一次,卻不是他的手,莫梵亞的雙手撐在她的肩膀兩側,抵著墻壁,將她困在中間,整個人則壓了過來,壓得她動彈不得,蘇瑞幾乎想罵人了,嘴剛剛張開,一個溫熱的觸覺便貼到了她微微開啟的唇上。
蘇瑞腦子里“嗡”的一聲,剎那變成了空白。
莫梵亞則在她走神的那一刻,長驅而入,舌尖挑過她的唇齒,雖然沒有絲毫技法可言,但是激烈而無畏,本能般攫奪著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抹芬香。蘇瑞的思維已經完全停擺了,胸腔窒息,完全無法呼吸,她任憑對面那個英俊而急躁的男子對她予取予奪。
蘇瑞只覺得自己要徹底陷進墻里去,這樣急切的吻,對莫梵亞來說,幾乎有點不可思議。她有點發蒙,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可是,睜開眼,看著那張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臉,他長長的睫毛激動的顫抖,蘇瑞又很沒出息地跟著激動起來。莫名其妙的,仿佛海嘯般讓她無法抗拒。
她這個沒有出息的,終于沒辦法在莫梵亞的吻下變得無動于衷。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蘇瑞覺得自己身體里的全部空氣都已經被抽空了,可是卻不想再重新呼吸。莫梵亞那邊估計也差不多,生命都幾乎要耗盡,但還是沒辦法停下來。
到最后,他們終于停了下來。
并不是莫梵亞終于松開蘇瑞,或者蘇瑞恢復理智推開他,而是因為——某人手中的袋子“啪嗒”的落地聲。
這條巷子并不是完全沒有人,只是,即便偶爾有路過的人,也會裝作沒看見。熱戀中的情侶當街熱吻,大家都是過來人,是可以理解的,再說了,此時的蘇瑞和莫梵亞,在外人眼中,確實是很般配的一對。
唯有一個人,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只想殺人。
蕭蕭。
蕭蕭從試衣間了出來后,便找不到莫梵亞的身影了。她問過專賣店的售貨員,售貨員于是指了指馬路對面,說剛才看見那位先生去對面了。蕭蕭只能過來找莫梵亞,她知道莫梵亞不認路,萬一走丟了,還要麻煩她去找。
可是,沒想到,等轉到巷子里時,卻看到了這樣一幕讓她措手不及的畫面。
莫梵亞,居然在擁吻別人!
而那個人,蕭蕭再細看,很快變得更加火冒三丈:居然又是蘇瑞!
而且,他們接吻的方式……
莫梵亞就從來沒有這樣吻過自己!蕭蕭還以為是他太過簡單純白,所以不會接吻,可現在與蘇瑞接吻的男人,可不就是莫梵亞么!
蕭蕭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尤其以醋意為多,她又氣又惱,因為購物袋落地的緣故,那兩人聽到響動,已經分開,蘇瑞轉過頭,便看見了蕭蕭。
倘若是以前,也許蘇瑞還會覺得內疚或者驚慌:畢竟,蕭蕭是莫梵亞心里的那個人,她并不想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現在,卻多了一個胡娟。
看見蕭蕭,蘇瑞竟然很自然地想到:莫梵亞有過的女人,不止她一個。
真可笑,她終于也淪落為和胡娟一樣了。
——想到這里,剛才被那個莫終于是的吻所激起的全部熱情,也瞬間平息了下去。
“蕭蕭小姐。”她還能冷靜地向蕭蕭打招呼。
蕭蕭二話不說,直接快步走上前,“啪!”的一聲,打在了蘇瑞的臉上。
蕭蕭看上去矮矮小小的,可是力氣卻大得嚇人,蘇瑞幾乎站立不穩,臉偏向了一邊,只能用手急忙地扶住旁邊的墻壁,才勉強站穩。
而她白皙的臉頰上,也立刻浮現出五個淡淡的手指印。
蘇瑞沒有反擊,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憤怒,她在短暫的失神后,唇角一勾,竟然露出一抹堪稱嫵媚的笑來。只是笑,什么都沒說。
莫梵亞卻冷著臉,看著蕭蕭,質問道:“你干什么!”
怎么能就這樣無端端地沖過來打人?
蕭蕭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第一次這樣高聲對莫梵亞喝道:“你說我干什么!我是你未婚妻,現在打一個勾引自己老公的狐貍精,怎么了!”
莫梵亞神色一堵,隨即蹙著眉,沉聲道:“那你也應該打我,和她什么關系都沒有,剛才是我先用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