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面無表情地看著床頭柜上的百合花,有些焉了,可是她看得目不轉睛。也許只是透過百合在看其他的東西。
她的頭發還是剛亂糟糟的模樣,臉上掛著淚痕,雙目無神,仿佛置身事外地,沒有看到我進來。跟剛剛發瘋扔枕頭的模樣相差太大。要不是地上還有被砸碎的玻璃杯,水杯,還有撕爛的紙屑,跟枕頭,我還以為那是我的錯覺。
她看的那束百合是我買的,不過她應該不知道是我買的,生命力還真頑強,三天了還能夠這幅模樣。
我收回思緒走到她面前,拿捏著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語音顯得低柔,輕喚道:“夏夢,我來了。”
見她沒反應,我輕撫住她的肩,才發現她的肩一直在顫抖,好像在壓抑著非常痛苦的情緒。我目光不由地從她慘白的臉上移到腿的位置,那里被一張白棉被給蓋住了,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她依舊沒有回應我,只是肩膀抖得更夸張了。這下我知道,她是知道我來了,只是不清楚什么情況,沒有回應我。這讓我心情十分的不好,覺得情況比我想得還要嚴重嗎?
是要截肢?還是下半身不遂?
這兩個想法都是可怕的,夏夢還是個二十幾歲的如花大小姐,若是腿沒了,她以后還要怎么嫁人。你聽到的沒有錯,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娶夏夢,不僅是因為得不到的更想要,偷吃的比光明正大的令人神情亢奮。最主要的是,夏夢這種女人太強勢了,不適合娶回家。光想到她家老爺子,還有門口杵著的吳管家就令人頭疼了。
這么想,我反倒有些心疼起夏夢來,想給她好好的擁抱。我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這個擁抱對于夏夢來說意義非常重大,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就被醫生告知自己的腿再也沒辦法行走了。只有兩個結果,要么截肢換假肢,要么一輩子都坐在輪椅上,還可能會面臨不截肢帶來了的惡化問題。這個消息如同天崩地裂地向她攻擊過來,令她一點防備都沒有的被傷得體無完膚。
她哭喊著,吵鬧著,第一次沒有任何形象地在所有人的面前披頭散發,將所有的怒氣與不甘都發泄在夏父身上。夏父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暈了過去,被送到病房休息了。
她在想,現在的她還剩下什么呢?感覺整個人生都充滿了絕望,再也不復以往。她累了,在見到我的時候,心情再次崩潰了,她不想我看到如此狼狽的她,在我關上門的瞬間,淚水決堤一般地爬滿了臉。
她沒有料想到我重新進來的時候,會給她一個擁抱,這個擁抱如同干枯的河流迎來了新的涌泉,恢復了一絲生氣。
我的肩上開始濕噠噠起來,我知道這是夏夢在哭,我心疼得將她抱得更緊。這個時候,我能夠為她做的也就這么一點了。這點認知讓我非常的不爽,又覺得自己非常的窩囊。作為她愛的男人,喜歡她的男人,我能做的,僅僅只有這么點。
“哭吧,哭吧。”我重復著這句話,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此刻的我竟如此的詞窮,在腦海里搜索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恰當的詞匯來安慰她才對。
良久,她輕輕地推開我,我看到她的臉,簌簌地都是豆大的淚珠,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抬起手輕輕地擦拭掉淚水,將亂糟糟的頭發整理了一下,對著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聲音沙啞得不行,跟平時撒嬌說著小情話的甜美聲音完全不同,看來她醒來就沒有喝口水,還嘶吼哭了這么久,肯定很干燥。
對于她的話,我搖了搖頭,親昵地撫了撫她的臉頰,忽略掉她的慘白跟淚痕,夏夢長得真TMD的好看。她也深知這一點,要不是這樣,當初我也不會淪陷在她的溫柔鄉里,沉迷在她令人振奮不已的手段里無法自拔。且她不會跟倪好佳一樣,懂得把捏好尺寸,更不會死纏爛打,如同黑天鵝一樣才能夠讓我另眼看待。
“你肯定嚇到了。”夏夢堅持自己的看法,笑容了多了一絲自我嘲諷,她覺得有些累,身心都疲憊。
“你別瞎說,要養好身體,這樣才會早日康復。”我不想她胡思亂想,更怕她會想些不好的事情。
“養不好了。”她低垂這頭伸手捂住臉,聲音傳來哽咽,“養不好了……養不好了……”
這件事對她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不能接受也在人之常情,如果表現得安然無恙,這才是讓人恐懼的。
我抱住她的肩膀,再度安慰道:“夏夢你聽我說,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不要想這些沒有的事情,對你的恢復也會有傷害的。你呀,不會有事的。”
我不知道醫生怎么說,等下一定要去問問,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平復她的情緒。
“等你好了,咱們就去旅游吧,你想去哪里跟我說,我都會陪著你好不好。”不管我說的是真是假,能穩住都是最好的妥當。
她還是低垂著頭,我坐到床邊上,將她整個上半身都抱住,她的頭就不偏不倚地倒在我的懷里。平時我都不怎么會安慰人,只能學著有模有樣地撫順著她的頭發,順著安撫她的后背,想給她打打氣。
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剛醒不久精神還不夠好,夏夢竟然哭著哭著就躺在我懷里睡著了。看著她帶著淚痕的臉,我偷偷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擦拭點。這樣的姿勢兩個人都不舒服,我沒有猶豫地將她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直到她睡得安穩了才退出了病房。
柏雪還在病房外的走廊等著我見到我出來立馬迎了上去,我沒有見到吳管家,也沒有問。
“老板怎么樣了?”她似乎很焦急。
“睡過去了。”聽我這么說,柏雪松了一口氣。
我問:“夏夢的病情怎么樣你知道嗎?”
柏雪說:“知道。我今天下班吃完飯就趕過來看夏經理,正好碰到她醒過來的時候,醫生說她的右腿粉碎性骨折,以后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還有就是,因為粉碎的位置達到了大腿根部,不截肢的話可能會病情惡化。”
原來這么嚴重,怪不得她說治不好了。
從我來醫院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夏父,我問:“夏老爺子呢?”
柏雪嘆了口氣:“夏老爺子受不了這個刺激,暈過去了現在在病房里休息,沒有什么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