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到了二樓之后,敲了敲房門,聽到慕國安的聲音,這才推門進去。
進去的時候,就瞧見慕國安正慌亂地抹了下眼睛,而慕青晚這低著頭坐在沙發(fā)上,始終都沒有抬眸。
他眸光深了一分,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么。只是禮貌地笑了一下,說道:“我來看看青晚,不知道,有沒有打攪到你們?”
“沒有沒有。”慕國安樂呵呵地笑起來。瞇著眼睛看他說:“你也坐吧。”
聞言,江淮安點了點頭,這才在慕青晚身旁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慕國安看著坐在對面的兩人,神情很是欣慰。
“看到你們一起坐在我面前,我真的很高興。”慕國安說著,語氣又有些哽咽。
聞言,慕青晚和江淮安齊齊抬眸看向他。
他停頓了好幾秒,才在兩個人的注視中笑了。
“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在一起,我跟你媽的心愿一樣,是希望你們能結(jié)婚,生子,組成一個好的家庭,相親相愛,一直在一起。”
慕青晚怔了怔,望著慕國安慈祥的視線,張著嘴巴一時沒能發(fā)出聲音。
“嗯,幕叔,你放心,一定會的。”
江淮安的聲音里帶著某種堅定,與此同時,他伸手拉起了慕青晚放在腿上的手,在她楞怔的時候,五指相扣,緊緊攥住。
慕青晚抬眸看他,眼眶里還含著晶瑩,就看見江淮安沖著她笑了下,說:“我一定會照顧好她,不會再弄丟了。”
……
從慕家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
太陽的光懶洋洋地從半空灑下來,慕青晚單手撐著下巴,微微瞇著眼睛看著窗外,
等到車子離花都小區(qū)很遠了之后,慕青晚忽然開了口。
“我想去看看我媽。”
江淮安聞言,側(cè)眸看她,眸子里帶著幾分柔軟。
幾秒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低沉的嗓音隨即響起。
“嗯。”
聲音落下,兩個人再沒了話。
車內(nèi)依舊很安靜,但卻沒有了來時的那種壓抑氣氛。
車子一路往郊區(qū)陵園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忽然停下來,慕青晚一回神就看見江淮安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她愣了一下,追著他的身影看去,就瞧見江淮安徑直朝著路邊的花店走進去。
等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束白色的菊花。
江淮安將菊花放在了副駕駛,關(guān)上車門系上了安全帶,這才接著往前走。
慕青晚往副駕駛看了一眼,神情愣了一下。
須臾,自嘲地笑了笑。
她想起慕國安的那些話。
心里有些復(fù)雜。
她這個當(dāng)女兒的要去看母親,竟然都沒想起來買花,倒是江淮安,每次都能記得住這件事情。
還真是……
從花店出來,差不多過了十五分鐘,車子在陵園門口停下來。
江淮安解開安全帶,伸手拿了菊花下了車,來到后排,打開車門將菊花遞給了慕青晚。
慕青晚顯示一愣,隨即就聽江淮安嗓音輕緩地說:“你拿著花,我背你上去。”
“啊?”慕青晚一愣,下一秒就搖頭。“不用,你扶我一下就行?”
從陵園門口到媽媽的墓碑,有挺長一段距離,而且,還是上坡的路……
如今又是冷天,她穿那么多……
慕青晚一時間腦海之中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想來想去都圍繞著“怕累到江淮安”這一點。
“難道你想讓我抱你上去?”
江淮安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眉眼之中閃著亮光,看著心情不錯。
慕青晚心里那許許多多地想法和聲音,在一刻瞬間戛然而止了。
她呆呆地張著嘴看著江淮安,模樣有些可愛。
江淮安只覺得就好像有什么軟軟地在他欣賞戳了一下,感覺很好,又很舒服。還想要更多。
“不……不用,你扶我一下就行。”
意識到自己看著江淮安失了神,慕青晚臉一紅,別開目光窘迫的開口。
“難道你在心疼我?怕我累到?”
江淮安打量著她的表情,淡淡笑了笑。
慕青晚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咬著唇下意識地抬眸反駁:“誰心疼你了?我是有病嗎?為什么要心疼別人未來的老公?”
“說的也是。”江淮安也不鬧,眸子里依舊含著笑。他看著慕青晚,覺得像極了一個生氣的貓咪。
慕青晚這人有時候最激不得,一刺激,就氣血上涌,大腦不在線。
她拿著花往外挪了挪,見江淮安還彎腰含笑看著她,頓時沒好氣的道:“你不是要背我嗎?轉(zhuǎn)過去啊!我可提前告訴你,江淮安,你要是把我摔了,等到離婚的時候,你注資江氏的錢,我可不會賠給你了!”
江淮安含笑轉(zhuǎn)過身,半蹲在地上。
慕青晚手扒著車門又往外挪了挪,補充說:“我最近骨頭湯喝多了,營養(yǎng)比較好,如果你背完我出了什么問題,千萬不要找我,我不會負責(zé)的!反正,我沒讓你背我!是你自己要背的!”
“嗯。”江淮安淡淡應(yīng)了一聲,眸子里盛滿了笑意。
慕青晚打完了預(yù)防針,這才松了口氣,抬眸看見手里的菊花,有掃了一眼江淮安的背影,回頭又看了看白色菊花,將它放了下來。
江淮安一直半蹲著,直到慕青晚爬上了他的后背,他這才緩緩站起身來。正打算轉(zhuǎn)身關(guān)車門的時候,就聽見慕青晚急聲道:“先別關(guān)!花還在車內(nèi)!”
江淮安聞言愣了一下,又伸手打開了車門,就看見后座上的花。
他笑了一下,伸手拿了花。
“你記性這么差,真不知道你自己怎么生活的。”
“你管我怎么生活的!”慕青晚伸手奪過了花,語氣有些傲嬌。
哼!要不是怕這花劃傷江淮安那張好看的臉,她會放在座位上嗎?真是的,竟然還說她?早知道就應(yīng)該拿著花劃傷他的臉!
都要離婚了,他都要是別人的老公了!自己還顧慮這么多干嘛!
慕青晚胸口的怒氣就燒啊燒,可怎么燒,也大不過胸口那塊地兒去。
江淮安關(guān)了車門,背著她往里走。
他背著她走了一段路才發(fā)現(xiàn),慕青晚兩只手會來回交替,始終一前一后,可無論怎么交替,永遠是下面的那只手拿著花束。
江淮安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就暖了一下。
原來……她剛剛下車的時候沒有拿花,是怕傷到他的臉嗎?
慕青晚,你真是……
他低頭,背著慕青晚繼續(xù)往前走,臉上的笑意卻是收不住。
慕青晚趴在江淮安的背上,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她靠在他脖頸處嗅了嗅,熟悉感忽然充滿了整個胸腔。
這個男人身上,跟她有著相同的味道。衣服一樣的味道,頭發(fā)一樣的味道,身體也一樣的味道。
都是她喜歡的味道。
真好。
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嘴角不自覺溢出笑容。
下午四點的日光在天邊灑落一片緋紅,照耀的人也溫暖柔軟。
慕青晚瞇著眼睛,趴在他的背上,輕輕蹭了蹭,心下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溫暖。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江淮安腳步頓了一下,偏過頭去看她,見她嘴角噙著笑,閉著眼睛的模樣,心,一瞬間就暖化了。
慕青晚又是蹭了蹭,察覺到江淮安沒有往前走,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去看,就對上了江淮安的眸子。
心下猛地一沉,心臟瞬間跳亂了節(jié)奏。
江淮安也沒有好多少,慕青晚睜開眼睛的剎那,他一頭就栽進了她的眸子里。
那種忽然的心動讓江淮安呼吸猛地一滯,俊美的臉龐忽地染上了一抹緋色,忙不迭的收回了目光,佯咳了兩聲,語調(diào)不大自然地說道:“天冷,你不要睡著了,會感冒。”
“哦。”慕青晚小臉熱的要命,點了點頭,沒有在說話,卻也不敢再閉上眼睛。
她隱約記得,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她在母親的墓碑前,抱著江淮安哭了很久,最后哭的昏過去,后來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江淮安的背上。
但很快,她就昏睡了過去。
后來,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傭人告訴她說,是江淮安被她回來的。
那時候,她心里暖了好久。
暖到,想起來都會抱著被子傻笑,在床上打滾的程度。
現(xiàn)在,時隔幾年,江淮安又背著她走這條路。
從一來一去,倒是有始有終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陵園依靠著一座山,山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少綠色,遠遠瞧著光禿禿的,陵園的周圍,種滿了常松柏,遠遠地瞧著倒是綠油油的。
偶爾幽風(fēng)吹過,帶著絲絲的涼意。
可慕青晚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只覺得全是接觸到江淮安身體的地方都熱熱的。
江淮安背著慕青晚拾階而上走了有近乎二十分鐘,這才停在了一座墓碑前。
他將慕青晚放下來,扶著慕青晚放下了菊花,然后,兩個人很認真地鞠了一個躬。
慕青晚緩緩抬眸,目光落在墓碑前的一束菊花上面。
那束花已經(jīng)干了,花瓣被風(fēng)吹的散開,零零散散地在是悲傷,包裝紙里就只剩下了桿子和幾瓣花朵,看著,應(yīng)該是不久之前有人來過。
她怔了一下,腦海之中努力的搜索著,卻是想不起誰會來過。
忽然,她想起下午在慕家,慕國安跟她說過的話,猛地抬眸看向江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