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霖給澤口涼平打電話,約他晚上八點到“興中軒”吃飯,澤口涼平手拿著電話,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澤口涼平平時和杜雨霖的私人關系很好,可是因為前幾天自己親自上門抓捕池田雅子中途又把池田雅子給弄丟了,所以當他聽說杜雨霖請他和小林佑吉到“興中軒”吃飯,他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婉拒。
杜雨霖在電話好像猜到澤口涼平的心思,推心置腹地說道:“澤口君,你是不是因為前些天雅子的事呀。我知道這件事你也是公事在身,公事公辦,我也是吃公家飯的,難道這件事還分不清嘛。我告訴你,如果中谷先生讓我去抓你,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上門抓你的。”
杜雨霖說得在情在理,另外,澤口涼平也想當面把這個事向杜雨霖詳細解釋一下,所以就答應了。
天陰沉沉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這幾天都是這樣的天氣,好像是要下大暴雨的樣子。
澤口涼平穿一身中式便服坐著一輛人力車來到“興中軒”樓下。
“興中軒”坐落在大北街火神廟街東口對正的一棟中式木結構二層樓內。
樓下有大廳和伙房,樓上有雅座。二樓樓外雕欄畫棟,雅觀別致,坐在樓上,大同北城風光盡收眼底。樓閣門柱上有一副楹聯,上聯“素手挽玉箸致興中到”,下聯“嘉朋登繡樓隆軒福祉”,樓正中懸一橫匾,黑底金字“興中軒”。
雖然外面很陰沉,但是“興中軒”內卻是燈火輝煌,顧客盈門。
杜雨霖很少有的站在門口,見澤口涼平走了進來,忙上前迎了上面,指了指手表,“澤口君,你可是晚了一刻鐘呀。”
澤口涼平有些愧意地向杜雨霖拱拱手。
杜雨霖向樓上指了指,“人家小林先生可以提前半個小時到了,走,到二樓雅間。”說著攜著澤口涼平的手上了二樓,走進一間雅間。
小林佑吉正坐在雅間內喝茶,見澤口涼平和杜雨霖走進來,忙站起身,笑著說:“澤口君,你怎么搞的,這么晚才來?”
澤口涼平有些不自在向小林佑吉和杜雨霖分別各鞠了一躬,“車夫走錯了路,所以才來晚了,不好意思,請你們二位久等了。”
杜雨霖說:“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客氣,請坐,請坐。”說著,讓澤口涼平坐下,然后輕輕地拍了一下手。
一個看樣子很精明的小伙計推門進來,“杜先生,可以上菜了嗎?”
杜雨霖點點頭,“可以上菜了。”
小伙計恭敬地點頭退了出去。
杜雨霖坐在澤口涼平和小林佑吉中間的一把椅子上,分別給兩人倒了杯茶,然后說:“我今天請兩位來呢,一則是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大家在一起敘敘舊情,另外呢,我還有件事請麻煩兩位。”說著,他有意停了下來,看了兩人一眼。
小林佑吉喝了口茶,謹慎地問:“杜隊長有什么事要我們幫忙呀?”
杜雨霖說:“我的大太太雅子前幾天出事您二位可能都知道的,對嗎?”
澤口涼平一聽這話,有些局促起來。
杜雨霖笑了笑,對澤口涼平說:“澤口君,你不要不自在,我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了,我知道這件事你也是公事公辦,于我們的私人交情沒什么關系。”
小林佑吉看著杜雨霖的臉,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地地問:“杜先生,你是想問我們為什么要抓你太太嗎?”
杜雨霖擺擺手,“不,我不想知道。你們抓她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你們可以告訴我,那最好了,可是如果你們因為其它的原因不能跟我說,我也理解。”
澤口涼平一時之間讓杜雨霖說得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他小心地問道:“杜雨霖你到底要我們幫你什么忙?”
杜雨霖嘆了口氣,“就算你們把我太太抓去了,最少我還知道她在哪里,可是她現在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我的意思呢,是請二位利用手中的資源,或者說是為了抓捕罪犯,或者說是為了幫我找太太,你們幫我把她找到,今天我請二位來,就是這個目的。”說著,站起身向兩人鞠了一躬,“拜托了。”
澤口涼平和小林佑吉對視了一下,他們聽了杜雨霖的話都有些意外,沒想到杜雨霖會讓他們幫忙做這件事。
可是這個要求又合情合理,沒什么可說的。
有人敲門,杜雨霖應了一聲,“進來。”
剛才那個小伙計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道涼菜和一壺酒,進來之后,放在桌上。
杜雨霖坐下來拿起酒壺給澤口涼平和小林佑吉各敬倒了一杯,說:“這是窖存了二十年的西鳳,你們二位嘗嘗。”
小伙計轉身退下。
澤口涼平看了小林佑吉一眼,對杜雨霖說:“杜先生,前面的事我就不說了,至于這后面的事兒,如果你只想讓我幫你找到尊夫人的下落,我想我是可以幫忙的。”
小林佑吉拿眼撩了澤口涼平一眼,對杜雨霖說:“杜先生,雖說這件事是憲兵隊負責,但是我們特高課也是有權協助調查的,既然你求到我們了,我們一定義不容辭。”
杜雨霖聽到兩人的表態后,好像很高興,他連連說:“那我就先謝謝二位了,兩位,如果能找到我太太,我一定另有重謝。”說著他似乎是有意無意地看了一下手表,有些怨氣地說:“這么久了,熱菜怎么還不上來,你們二位稍坐,我去廚房催催菜。”說著他站起身,出了雅間,來到一樓的柜臺前,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李化龍打了宿舍的電話號碼。
……
46號井附近,李化龍的宿舍。
因為杜雨霖那天臨走時囑咐李化龍這兩天不要給“華萊士”吃的,所以這兩天他也沒怎么喂“華萊士”,只按杜雨霖的吩咐給了它一些水喝。
因為兩天沒吃東西,“華萊士”餓得在屋子里又蹦又跳,兇狠地拽著拴著自己的皮帶想要出去。
李化龍看著“華萊士”餓得窮兇極惡的樣子,無可奈何地說:“兄弟,實在是不好意思,并不是我不想問你吃的,可是你的主人臨走時特別囑咐,不讓我喂你東西,我也沒辦法,你再忍一晚上,明天,我就喂你好東西吃。”
“華萊士”好像聽懂了李化龍的話,餓得不行,它向李化龍大聲的吠叫著。
李化龍說:“你跟我叫,沒用,你主人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知道了我沒按他囑咐的做,他能殺了我。”
正在這時,李化龍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來,李化龍一聽是杜雨霖。
杜雨霖在電話里問:“怎么樣,它餓得夠嗆吧?”
李化龍說:“七哥,這家伙現在餓得像要吃了我,我看我還是給它點吃的吧,要不然,我怕它今天晚上能把我給吃了。”
杜雨霖很輕松地說:“你不用喂它,你把它放了,讓它自己到外邊找食兒吃。”
李化龍愣了一下,但是他知道杜雨霖的話不能違背,所以他放下電話,上前把杜雨霖拴在“華萊士”脖子上的皮帶給解下來。
一被解下皮帶,“華萊士”像一匹脫僵的野馬呼地就竄出門外。
“華萊士”從李化龍的宿舍出來,飛快地向46號井口方向跑去。
這些天,杜雨霖帶它來,經常把一些好吃的東西悄悄地放在46號井口的一些地方,讓“華萊士”自己找著吃。
所以,“華萊士”直奔46號井口而來。
本來46號井口有兩個日本兵值班,可是一則因為夜色太黑,加上“華萊士”是黑色的狗,另外,它的奔跑速度又相當快,所以兩個日本兵并沒看見它跑進井口。
“華萊士”跑進井口后直奔以前杜雨霖經常藏好吃的一個狹窄的縫隙內,用爪子向里邊扒拉了幾下,就扒拉出一塊拴著一根細繩的牛肉干。
“華萊士”叼起那塊牛肉干就跑,它這一跑,扯動了那根細繩,“華萊士”給頓了一下,它有些惱,叼著牛肉干又狠狠地一拉。
“轟隆”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