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杜雨霖家。
杜雨霖和小翠默默地吃完了晚飯,小翠收拾桌子,杜雨霖拿了一張今天的報紙走到客廳,坐下來讀報紙。
這幾天的報紙,日本人大大肆宣揚46號礦井被炸事件。
據報紙上說,當天晚上,十幾名蒙面歹徒身攜幾百公斤炸藥,扔進礦井內,把46井炸毀了,造成井下幾十名工作人員不幸殉職,而且46礦井也受到毀滅性破壞,半個內無法進行煤炭生產,這次事件給日中親善事業造成不可佰的巨大損失等等。
杜雨霖看了這報紙上胡說八道不由得仰天大笑,小翠收拾完了廚房的事兒走了出來,見杜雨霖大笑,就問他,“什么事兒讓你笑成這樣?”
杜雨霖回頭看了看小翠,指著報紙上,“這記者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什么‘有十幾名蒙面歹徒身攜幾百公斤炸藥,扔進礦井內’,完全是胡說八道。46號井有四個班的兵力二十四小時把守,配著一挺92式重機槍呢,十幾個人進去,還不是跟扔個肉包了給狗一樣呀。”
小翠坐下來親昵要倚在杜雨霖身邊,“人家胡說八道,難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雨霖聽了小翠這話,心頭微微一動,他撫著小翠烏黑、光滑的頭發說:“別人可能不知道,我,當然是知道的?”
小翠猛地立起身,“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這件事就是我干的。”
“你干的?你怎么干的呀?那天晚上你不是說你和澤口涼平和小林佑吉喝酒呢嗎?”
杜雨霖微笑著說:“我之所以請他們吃飯就是了為去炸46號井。”
“你又吃飯又去炸井,難道你會分身術?”
杜雨霖說:“我當然不會分身術,我之所以請他們吃飯,就是為了給自己制造不在場的證據,而去炸46號井的事我讓‘華萊士’去干的?”
小翠一臉的驚疑,“‘華萊士’?它怎么干的呀?它一條狗怎么能做這樣的大事呢?”
“這話要從頭說起,我在上兩個多月的時間里借著去46號井檢查的機會把一百公斤的德制濃制炸藥用螞蟻搬家的方法運進46礦井內。”
“你不是說46號守衛森嚴,任何人每次進去都被搜身嗎,你是怎么把這一百公斤炸藥弄進去的?”
杜雨霖從茶幾上拿起一個蘋果,然后站起身,舉起雙臂,對小翠說:“你現在搜我的身,能搜到蘋果嗎?”
“你是說,在他們搜身的時候,你把炸藥放在手上拿著?”
“是的,不過,這些炸藥我都用壘球裝著,從外面看就是一個壘球,我不是經常在礦井內和那些日本監工玩壘球嗎?他們也就沒怎么注意。然后我趁他們不注意,就把這些‘壘球’和一些引爆物品放進井口的一些不容易被人發現的縫隙內,做了一個串聯式的炸彈網,只要一處爆炸,接下來的所有炸彈全部會爆炸。”
小翠問:“剛才你說是‘華萊士’炸的,它是怎么炸的呀?”
杜雨霖看了小翠一眼,“呃,是這樣的。平時我就有意識地對他進行目標式訓練,它很聰明,沒用十天時間就學會了用嘴拉弦兒的方法。出事的前兩天,我把它送到李化龍那兒。李化龍現在不正好在46井負責看守嗎,我讓李化龍兩天不給它吃的。到了那天晚上,我在飯店給李化龍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已經餓了兩天的‘華萊士’放出去……”杜雨霖有意識地停了下來。
小翠見杜雨霖停了下來,有些緊張地馬上追問:“接下來呢?”
杜雨霖看了小翠一眼,牽了一下嘴角,繼續說道:“在那個炸彈網的引信處,我放著一塊‘華萊士’平時最喜歡吃的牛肉干。‘華萊士’餓了兩天,聞到牛肉干當然是迅速跑過去,然后拿嘴一扯,這樣,那個炸彈網就爆炸了。”
小翠聽了杜雨霖的講述,半天沒說話,默默地在那兒呆想。
杜雨霖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問:“小翠,你怎么了?”
小翠先是一怔,接著馬上有些勉強地笑著說:“爺,你這個辦法弄得真是天衣無縫,既讓狗去替你炸了日本人的礦井,在另一邊呢,你請小林佑吉和澤口涼平吃飯,這樣就可以證明你當時不在現場,聰明,你真是聰明!不過,”
她忽然有些擔心地說:“我這幾天出門,見日本人到處設卡盤查,抓了許多嫌疑人,你出入可是要小心才好呀。”
杜雨霖不以為然地一笑,“我小心什么,當時我正和小林佑吉和澤口涼平吃飯喝酒呢,跟我有什么關系?這件事的真相除了你我知道外,天底下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日本人再兇,也不會沒憑沒據地抓我吧?”
小翠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之后偎在杜雨霖懷里,抬頭眼神迷離地看著杜雨霖,“爺,我困了,咱們去睡吧。”
杜雨霖指指報紙,“你要是困了你先睡吧,我還不怎么困。”
小翠扭了一下身子,嫵媚地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撒嬌地說:“嗯!人家不想一個人睡嘛。”
杜雨霖嘆了一聲,放下報紙站起身和小翠相攜著進了臥室。
深夜時分,小翠從杜雨霖身側慢慢地立起身,她扭頭看了杜雨霖一眼,見他睡得很熟,均勻地呼吸著。她輕輕地喚了一聲,“爺,爺!爺!!”
杜雨霖并沒有動,仍然很香甜地睡著。
小翠躡手躡腳地下了床,來到客廳,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然后用手指輕輕地,有節奏地敲擊著話筒。
夜很深,很靜,雖然小翠的敲擊聲音很小,但是在客廳里仍可以很清楚地聽得清。
小翠敲擊了大約有一分多鐘,忽然感覺到額頭一冷,緊接著一只手奪過她手里的話筒,放回電話機上。
小翠抬頭一看,杜雨霖用手槍抵著自己的額頭,冷冷地注視著她。
杜雨霖揮了揮手中的手槍示意小翠坐到沙發上,小翠聽話地坐了下來。
杜雨霖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用槍指著她,冷冷地問:“你為什么假裝不識字,據我所知你不僅識字還懂幾國外語,當然,從剛才看你還懂摩斯密碼,說吧,你到底是誰?”
小翠直視著杜雨霖,臉上的表情忽晴忽陰,半晌,她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是日本人,我的真名叫中谷理惠,是中谷孝之的二女兒。”
“你潛伏到我身邊的目的是什么?”
“找到你手中的那幾張事關中日戰局的照片。”
“白玉鳳也是你們的人?”
“不是。她只是我的一個掩護,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杜雨霖有些頹然地搖了搖頭,“真是難為你了,為了那幾張照片,在我身邊呆了這么多年。”
中谷理惠說:“雨霖,我實話實說,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奉命而來,可是后來,我是真的愛上你了,真的。”
杜雨霖把手中的槍放在茶幾上,搓了搓臉,有些難過似的說:“事已至此,真的假的還有什么區別嗎?”
中谷理惠趁杜雨霖不注意,一把拿起杜雨霖剛才放在茶幾上的手槍,站起身用槍指著杜雨霖,“雨霖,只要你把那幾張照片交出來,我們還和過去一樣。我還是你的太太,我們還可以快快樂光的做夫妻。”
杜雨霖看了看中谷理惠手中黑洞洞的槍口,攤了攤手,“做夫妻,有這樣做夫妻的嗎?用槍指著?”
中谷理惠冷笑了一下,“這個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干特工這一行的一定是任務至上的,其它的都在其次,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如果你肯交出來,我可以向我爸爸求情,饒恕你所做的事情,我們可以離開中國回日本,過普通人的生活。”
杜雨霖看著中谷理惠的眼睛,問:“如果我不答應呢?”
中谷理惠用槍一指,“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
杜雨霖聳了聳肩,“好吧,那你就殺了我吧。”說著閉上了眼。
中谷理惠咬了咬牙,“杜先生,你不要以為我不舍得殺你,我跟你說過,我們干特工的,感情方面的事一定是排在任務的后面的。”
杜雨霖閉著眼,嘆息了一聲,“你哪那么多廢話,開槍吧,開了槍,我們就一了百了了。”
中谷理惠狠狠地一扣扳機,槍里發出“噠”的一聲空響,并沒有子彈射出來。
杜雨霖緩緩地睜開眼睛,站起身一把奪過中谷理惠手中的槍,輕蔑地說:“中谷小姐,你的特工經驗還有待進步呀,最起碼,你拿到一支槍就應該知道槍里有沒有子彈。”說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彈夾裝進彈倉,拉開保險,指著中谷理惠。
中谷理惠一下撲跪在杜雨霖的腳前,抱著他的大腦,哭著說:“雨霖,我們相好了這么長時間,恩恩愛愛的,你真的舍得殺了我?”
杜雨霖冷笑,“可是我覺得這所有的恩愛全是假的。”
中谷理惠猛地抬起頭,“不,不是假的,剛才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剛開始是假的,可是后來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愛你!”
杜雨霖大喝了一聲,“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沒用的話。”說著,他把槍口抵在中谷理惠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