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點左右,一直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的杜雨霖看見小林佑吉的車從外邊進來,他馬上快步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走廊上,杜雨霖裝作剛剛看到小林的樣子,說:“小林先生,你去哪兒了,我找你一上午了。”
小林似乎很疲憊的樣子,看了看杜雨霖問道:“于工,你找我有事兒呀?”
“小林先生,看樣子你好像一夜沒睡,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我們的兩個軍官被人暗殺了。”
“從作案手法上看,應該是所謂的‘鐵血鋤奸團’干的。’”
“是嗎,我以前在北平時聽說過這個暗殺組,專門和日本人作對,聽說他們個個都是來無影去無蹤,會飛檐走壁的大俠。”
小林冷冷地說:“再厲害的大俠也擋不住子彈。”
杜雨霖扁扁嘴,“這倒是。”
“于工,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是這樣,我想去醫院見見那個張鴻偉,想問你一下行不行?”
小林用質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杜雨霖,“于工,上次我要你去,你不肯去,現在你怎么……”
杜雨霖攤攤手,“就像你上次說的,我和他畢竟算是朋友,從一個朋友的角度說,我該去看看他。”
小林低頭想了想,“好吧。”
杜雨霖點了點頭,出去了。
小林快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拿起電話給陸軍醫院撥號,“是我,你注意了,等一會兒于工會去你那里看張鴻偉,你注意聽他們說了什么,還有,今天晚上尤其是注意,明白嗎?”
“我明白,小林先生。”
……
下午水川伊夫要去礦井上看看,他剛從辦公室剛出來,經過杜雨霖的辦公室時,看見兩名女子站在杜雨霖的辦公室門前徘徊。兩名女子其中的一個穿著件白底藍花旗袍,這件旗袍十分合體,把那女子曼妙的身體裹束得窈窕動人。水川認出這名女子就是以前“棲鳳樓”的花魁玉鳳凰。她身邊陪侍著一個衣著樸素,目光沉靜,仿佛是傭人似的中年女子。
自從上次見到風情萬種的玉鳳凰之后他一直就對她念念不忘,這次來大同他又要小林佑吉帶自己去“棲鳳樓”想再見見她。小林告訴他,玉鳳凰現在已經是于霖的第二個太太了,他覺得十分遺憾。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正在猶豫是不是該和玉鳳凰打招呼。
白玉鳳轉過身上下打量他,聲音婉約地問:“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水川伊夫笑了笑,“是啊,于太太,我們以前是見過,不過……你找于工?”
“是啊,我剛從北平回來想讓我陪我出買點藥,可是他好像不在,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說著白玉鳳微微地咳嗽了一下。
白玉鳳說話時眼睛含情脈脈,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宛若鶯啼十分的悅耳好聽。水川伊夫聽了,不覺得心旌蕩漾。
水川伊夫想了想,說:“于太太,于工可能是去礦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代他陪你去買藥。”
白玉鳳眼波流動地說:“哎喲,這恐怕不行吧,您也是有公事在身,麻煩你恐怕不好。”
“沒事,沒事,現在我沒什么事,那咱們走吧。”說著水川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玉鳳看了身邊的中年女子一眼,向水川略點了點頭致了謝,跟著水川出去了。
……
夜,日本陸軍醫院張鴻偉的病房內。
張鴻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從現在月亮在天空的位置,張鴻偉判斷現在應該是晚上八點半左右。他悄悄地從嘴里把那枚釘子和那個刀片取了出來,握在手心里。
自從上午杜雨霖來看望他走了之后,這一天門外那兩名特高課的特工不時地會進來對他全身上下以及病房里進行全面的搜查,今天已經搜過五次了。幸好張鴻偉早有防備,自從得了這個釘子和刀片,他白天它們藏在自己的嘴里,晚上睡覺前從嘴里取出來握在手心里。
張鴻偉想,是不是他們發現了什么呢?
今天上午杜雨霖來看他時,又拿了一壺酒和一包鹵菜。那兩個特工對那壺酒和那一包鹵菜進行了仔細的檢查之后才讓杜雨霖帶進來。幸虧這一次杜雨霖沒藏什么,否則不堪設想。
杜雨霖來了之后先跟張鴻偉客套了幾句,剛跟他說要營救他的事,忽然發現門外的兩個特工探頭探腦的在門外偷聽,而且張鴻偉也用眼神在暗示他不要講。
杜雨霖一來,張鴻偉就猜到了他來目的的七八分,他之所以來一定是為了營救自己而來的。可是他很清楚,現在日本人在這里明哨、暗哨布置了很多人,說布下天羅地網單等他們來也不為過。
在這種形勢下,強行來營救他,無異于自投羅網。所以張鴻偉看了杜雨霖一眼說:“杜先生,我在這兒挺好的,有好多人照顧我,你以后就不要來了。”說著向他使了個眼色。
杜雨霖當然明白張鴻偉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可是趙落霞讓杜雨霖來見張鴻偉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他他們要來營救他。想到這兒,杜雨霖向門外望了一眼,問張鴻偉,“張先生,你今天有四十了吧?”
張鴻偉說:“還差一年半才四十呢。”
“你是幾月的生日呀?”
張鴻偉用質詢的眼神看了杜雨霖一眼,說:“九月呀。”
杜雨霖向他使了個眼色,“不對吧,我記得你是這個月的十九的生日,這不,眼看著就到日子了,我們幾個朋友正打算這幾天給你好好熱鬧一下。”
張鴻偉這才明白杜雨霖說這話的意思,他是想跟他定一下來營救自己的時間。他急忙說:“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過什么生日呀。千萬不要,千萬不要。”說著用眼睛使勁地瞪了杜雨霖一眼。
其實,杜雨霖也不贊成強行進來營救張鴻偉,因為他看到這個病房里里外外布置了很多的明哨、暗哨,如果強行進來營救他,相當有難度。
他嘆了口氣說:“要不然,等你出去,大家再給你補過?”
張鴻偉忙點頭,“好好好,等我出去了再說。對了,杜先生,我知道你忙,你就不用在這陪我了。”說著用眼神示意杜雨霖趕快走。
杜雨霖站起身,“老張,本來我太太雅子想來和我一起來看看你,可是她今天突然有件急事要辦脫不開身就沒過來,她讓我向你問好,希望你在這兒好好的。”
“謝謝于太太掛念了。你也代我向她問好,對了,另外也要向其他的那些朋友問好。”
杜雨霖會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他剛走出門,忽然看見小林佑吉面色倉皇地陪著兩個面色鐵青的人從大門外向這邊走過來。
那兩個人一個人是晉北政廳的前島升,另一個是晉北政廳的長官夏恭,另一個是晉北政廳最高顧問前島升,這兩個人都是晉北政廳首腦人物。
小林沒像往常一樣和杜雨霖打招呼,就像沒看見他一樣,走到門口對兩個站在門口的特工說:“看好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說著自己親自推開張鴻偉病房的門,然后躬身讓前島升和夏恭走了進去,然后他也跟了進去,并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杜雨霖站地站外本想離開,可是他看這三個人的表情、臉色都非比平常,像是發生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似的。
杜雨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前島升和夏恭這兩個大人物找張鴻偉又是什么事呢?
他剛靠近了一點,那兩個守門的特工沖他擺擺手,“于工,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