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特別通行證之后,杜雨霖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張鴻偉。
張鴻偉讓他晚上去他家裝炸藥。
晚上,杜雨霖來到張鴻偉家。他以為炸藥放在張鴻偉家。張鴻偉告訴他炸藥放在另外一個地方。
于是,杜雨霖開著自己的吉普車載著張鴻偉來到城西的一處民宅。
張鴻偉打開房門,和杜雨霖走了進去。
兩個剛搬出兩箱炸藥裝在杜雨霖的車上。不知怎么的,杜雨霖的腦子里忽然浮出小林佑吉那個神秘怪異的笑容。
“老張,等一下。”
“怎么了?”
“這炸藥暫時不能裝。”
“為什么?”
“我怕這里邊有詐。”
“有詐,什么詐?”
“那個小林佑吉之所以給我特別通行證是被迫的,他怎么能放心讓我一個中國人拿到這種有許多特權的東西呢?”
“你是說他有可能會有所防范?”
杜雨霖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他是個心機很深的人,不可能不對我所有防范。”
張鴻偉覺得杜雨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所以兩人又把炸藥從車上搬回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杜雨霖開著車去各大礦區檢查機械設備的使用情況。每到一個關卡,他都有意拿出特別通行證來,一路上都非常順利,那些日本兵一看特別通行證都不再檢查他的車子,揮手放他過了關卡,一次也沒檢查過。
杜雨霖心里合心:難道是我精神過敏了?
第二天,杜雨霖又試了一下,還是一樣,無論他到哪里,只要他亮出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
第三天,杜雨霖有意帶上池田雅子。
按規定:所有礦區非工作人員是不允許進入了,可是那些關卡上的日本兵,見了特別通行證,只是看了池田雅子幾眼,也放行了。
杜雨霖的結論是:看來的確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小林佑吉的那個眼神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
第三天的晚上,杜雨霖用家里的電話給張鴻偉打電話,用兩人事先約好的暗語告訴他經過三天的試驗,基本上是暢通無阻,沒有人為難他。
張鴻偉說:“那你晚上去那地方去拿點貨吧,老板那邊催著呢。”
晚上,杜雨霖出門要去拉炸藥,池田雅子要跟著去,杜雨霖不同意。
“我去拉炸藥,又不是去搞女人,你去干嗎?”
池田雅子瞪了杜雨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去搞女人我才懶得跟你去呢,我去能幫你們干點什么也好。”
“用不著。一個女人家家的,在家里弄弄家務,養養孩子就行了,做那么多事干嗎?”
杜雨霖按約好的時候來到城西的那處民宅。
張鴻偉早等在那兒,兩人搬了約五十公斤的炸藥和一些雷管等引爆材料放在他那輛吉普車的后備箱內。杜雨霖決定用螞蟻搬家的方式一點一點地把炸藥運到各礦區事先采好的炸點上。
杜雨霖開著車回到家時夜已經很深了,池田雅子還沒有睡,見杜雨霖回來,邊給他拿拖鞋換衣服邊問:“怎么樣了?”
“一切照計劃進行,明天我就把炸藥運進二十三號礦井。”
“現在這些炸藥放在哪兒?”
“在外邊我那輛喜吉普的后備箱里放著。”
“會不會出事兒呀?安全嗎?”
杜雨霖見池田雅子一副有些擔心的樣子,跟她開玩笑說:“除非你半夜去把它們偷出來,否則不會出什么事兒?”
池田雅子橫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明天,明天路上會不會有盤查的?”
“我試過了,沒事兒,沒有人查。”
“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
“天不早了,睡吧,別想三想四的。”
池田雅子回到了臥室。
杜雨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到半夜時,他突然醒了,皺了皺眉頭,思索著池田雅子睡前跟自己說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話”。
……
……
第二天一大早,杜雨霖開著他的吉普車直奔23號礦井。
在從他家到23號礦井的這一路上,有八個檢查關卡。因為杜雨霖手里有特別通行證,很順利地過了七道關卡。
到了23號礦井大門口時已經是上午10點了,最后一道關卡是兩個日本兵。見杜雨霖的車來了,揮手讓他停下車。這兩個日本兵跟杜雨霖很熟,也知道他手里有特別通行證,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下他的特別通行證就把他放了進去。
杜雨霖剛開進大門口不遠處,見有四五個胳膊上戴著白底寫著“憲兵”兩個紅字的日本憲兵從礦井里走了出來,向杜雨霖的車揮了揮手,讓他停下。
杜雨霖心頭涌起一絲不祥的感覺,不過他還是把車停下,掏出特別通行證向幾個憲兵亮了亮。
那個為首的一個肩上佩著中尉肩章的日本軍官,他陰沉著臉仔細地看了看杜雨霖的特別通行證,向后面的幾名手下揮了一下手,“檢查。”然后對杜雨霖說:“你也下車接受檢查。”
杜雨霖猶豫了一下,下了車,有些惱火地用日語問道:“中尉,你看清了沒有,我有特別通行證的,可以免檢的。”
這個中尉看了杜雨霖一眼,沒理他,上前搜他的身。
杜雨霖眼見著幾名日本兵打開自己吉普車的車門鉆進去仔細地進行著搜查內,他有些緊張地對那幾名士兵喊了,“喂,你們怎么回事?我有特別通行證的。”
幾名士兵像沒聽見似的依舊檢查。
杜雨霖盯著那個中尉,用危險的口氣說:“我要向你們上級匯報你們的無禮行為。”
中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日語說:“對不起,于先生,我們就是奉上司的命令進行檢查的。”
那幾名士兵從車內出來,大概是沒查出什么可疑物品,從車上下來之后一起走向了后備箱,剛要打開。
杜雨霖幾步沖了上去,按住后備箱的箱蓋兒,“喂,你們太過分了!”
兩名士兵冷漠地推開他,打開蓋子向里邊看,忽然,他們幾個幾乎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齊齊地趴在地上。
那名中尉見狀,小心地走了過來,看著已經被打開蓋子的后備箱,發現里邊是三個一模一樣的籃球。
中尉的臉上現出驚懼的神情,向趴在地上的一個士兵喊了一聲,讓他把那三個籃球從里邊拿出來。
那個士兵緩緩地站起身,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三個籃球從里邊拿了出來,走到很遠處的一個地方,非常小心地把三個籃球一一放在地上。
那名中尉馬上趴在地上。
遠處那名士兵從后背上的一個背包里取出幾個工具,非常小心地一一把那三個籃球割開。
那個中尉和其它的士兵警惕地注視著那名士兵的一舉一動,隨著準備著應付意外的發生。
杜雨霖眼睛不眨地盯著那三個籃球。
遠處那名士兵把那三個籃球割開之后,仔細地看了看,向后邊的這幾個人揮了揮手。
幾個人走上前去,看了看,被割開的三個籃球里什么也沒有,這只是三個非常普通的籃球。
杜雨霖有些憤慨地對那個中尉吼道:“你們查完了嗎,查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告訴你,我會向你們的上司匯報你們今天的一切行為的。”說著上了車,開著車走了。
原來,昨天晚上杜雨霖在睡夢中夢見了小林佑吉,尤其是他那雙極其冷漠的充滿了懷疑的眼神,他一下嚇醒了。
醒來之后他思考了一下池田雅子的話,覺得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所以悄悄地出了門,把那些炸藥和雷管等物從吉普車的后備箱里拿了出來,換上了他平時玩的三個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