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這個于霖的進一步了解,尤其是這次美國之行自己被綁架,于霖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己,山田雅子更加相信殺死自己父親的人就是于霖。她認為這個于霖之所以要救自己是為了補償因為殺了山田少文而對自己產生的愧疚。
自從那天晚上,山田久美子親眼看到那個殺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尤其是自己當時為了逃生替那個殺手所做的事情,讓一向清高的她覺得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抓住這個兇手,不僅是要替父報仇,也要為自己那晚受到的羞辱解恨。
現在她確認這個于霖就是那天晚上殺死自己父親和阿姨的兇手,可是現在的她深切地意識到這個于霖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自己不能用普通和尋常的方法實施報仇,必須另辟蹊徑。
也正因為有了這個念頭,那天在從美國回來的飛機上她才說要嫁給這個于霖。她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受到父親多年的影響的她知道面對強大,難對付的對手,想要打敗他一定要先麻痹他,讓他放松警惕,這樣才能尋找到對付他的可乘之機。
最近幾天,山田久美子一有時間就悄悄地跟蹤杜雨霖,有時候是在大同炭礦株式會社,有時候會早早地坐一輛洋車來到杜雨霖家門口。這些天他發現杜雨霖行跡十分可疑。
以前,杜雨霖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呆在辦公室里不出來,下班之后就早早地回家,或者和一些同事去外邊喝酒?墒墙鼛滋,他總是一大清早就開著車去各大礦區,晚上很晚才回來,行跡還十分詭異,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山田久美子覺得這對于急于復仇的她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
這天晚上,山田久美子又早早地來到杜雨霖家門口不遠處的一個臨街的小面攤上,要了晚面,不緊不慢地吃著。
山田久美子之所以選擇了這個小攤兒,是因為小面攤營業到很晚,經常會有一些在夜間工作的男女會在這里吃夜宵,她坐在這兒可以很好地隱藏自己。
這天晚上,小面攤里又有很多客人,男男女女的什么人都有。老板熱情地跟客人打著招呼,侍候著客人們吃面和各類小菜。
晚上八點多,杜雨霖才回家,山田久美子遠遠地看著他從車上下來,然后走到后備箱在里面擺弄了什么東西好長時間,然后才蓋上蓋子進了家。
山田久美子看著腕上的手表,等過了半個多小時,她跟小面攤的老板算了面錢,起身向杜雨霖家門口走去。
夜,已經很黑了。
山田久美子四下看了看,走到杜雨霖的那輛美式吉普車后,掏出一根小鐵絲,很輕巧地就把后備箱打開了。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到處走,很早就學會了開車。有的時候,父親不讓她開車,她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練就了一手用一根小鐵絲就可以打開車門,不用鑰匙也可以開車的本事。
山田久美子打開后備箱的蓋子之后,又掏出一把小手電向里邊照了照,這一照把她嚇了一跳。后備箱內放著10公斤左右的一些炸藥和雷管等物品。
山田久美子心想:這個于霖車里裝著這些東西干什么呢?一想到他每天早上一大早就開車著去各個礦區的事情。她一下想起來最近幾天大同各縣幾個由日本人控制的礦井莫名其妙發生的三十幾起爆炸。這幾起爆炸很奇怪,并沒有對礦井的重要位置有什么太大的損害,只是炸毀了一些通道和一些重要的挖掘點,僅是造成了礦井挖掘進度的遲緩而已。
難道這幾起爆炸是這個于霖干的,或者跟他有關?
想到這兒,山田久美子心里不由得一陣的狂喜。自己終于找到了于霖的漏洞了。她本打算轉身去日本憲兵隊舉報這個于霖,可是轉念一想。于霖是大同炭礦株式會社的工程師,他車里放點炸藥也不一定就能說明他參與了這幾天的破壞活動。
如果自己就這么去憲兵隊舉報,一旦這個于霖就會知道自己在暗中搞他,另外作為一個工程師他完全可以找其它的理由為自己車上載著一些炸藥進行開脫,他并沒有出現在爆炸現場,他現在是總工程師谷鐵衣眼里的紅人兒,還跟小林佑吉關系很好,如果沒抓到現形,估計憲兵隊的人也不會把他怎么樣。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能在現場抓住他,她自己又沒有像他那樣可以在山路上行駛的吉普車,沒有辦法抓他的現形。
怎么辦呢?
山田久美子在車前車后打著轉,腦子里焦急地想著辦法。
突然,她腦子里浮出一個在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看來很有效的辦法——把他的這輛車偷走,自己有了他這輛吉普車不就可以跟蹤他,并在現場抓他個現形了嗎?
想到這兒,她暗自一樂,四下看了看,用小鐵絲打開車門,鉆進了車里,沒費多少工夫,山田久美子就把杜雨霖的車給開走了。
她把車剛剛開走,兩個剛才和她坐在一起吃面的男人慢慢地走了過來,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
……
早上,小林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警察局長安在田的電話,說昨天晚上在日本人聚居地天溪街發生了一個很嚴重的爆炸事件——一輛美式吉普車爆炸了,炸死了當晚從外邊喝酒回家的三個日本商人。
在大同這種美式的吉普車并不多,一般都是配給一些日本籍的高級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唯一例外的就是大同炭礦株式會社的那個化名為“于霖”的杜雨霖,這還是谷鐵衣的安排。
小林問安在田,“那輛美式吉普車的車號是多少?”
安在田把車號告訴了他,小林心頭一動,正是杜雨霖的那輛車。
小林默默地放下電話,心想:杜雨霖的車怎么會那么晚了還出現在日本人聚居的地方?這輛車的爆炸和最近幾天發生在大同各縣由日本控制的礦井發生的那三十五起爆炸案有聯系嗎?這幾起爆炸案會不會跟杜雨霖有關呢?
正在這時,電話鈴又響了,這一次是杜雨霖。
杜雨霖在電話里好像很急切地說:“小林先生,我的吉普車昨天晚上被盜了?”
“被盜了,什么時候發生的事兒?”小林故意問。
“具體時間我也不清楚,我早上一出門就發現車不見了!
小林想了想,問:“你車上有什么重要的物品嗎?”
“重要物品?沒有呀,沒什么重要物品!倍庞炅氐恼Z氣好像很坦然。
小林想:這種坦然或許更能說明什么事情。
“沒有重要物品就沒什么了,等過兩天我再想辦法給你弄一輛!
“你是的給我弄一輛,最近幾天各大礦區的機械設備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面積出現了損毀,我靠兩條腿可跑不過來!
“大面積損毀?是什么原因造成大面積損毀?”
“人為原因,好像是有什么人故意破壞。”
“人為原因?”
“是的,你最好有時間去看一看,否則的話,如果這種損毀得不到有效的制止,加上這幾天一些礦井莫名其妙地發生三十五起爆炸,可能這個月的挖掘任務就無法完成了。
挖掘任務是小林佑吉最為關心的事,自從前段時間發生了“珍珠港事件”之后,陸軍參謀本部幾乎一天幾個電話催促他不惜一切代價提高大同各大礦區的挖掘進度。
如果真像剛才杜雨霖所說的各大礦區的大型挖掘機械出現大面積的損毀,減緩了挖掘進度,那么他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想到這兒,他問杜雨霖都哪些礦區出現了挖掘機械大面積損毀的事情。
杜雨霖把那些礦區名稱一一告訴了他。他聽罷放下電話,快步向外走,他要去一些礦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剛出了辦公室,一個特高課的部下拿著一封信匆匆向他走來,見他出來,忙喊:“小林課長,請您等一下!
小林停了腳步,問:“有什么事,快說,我得出去一趟!
部下舉著手里的信說:“我們剛剛接到一個小孩子送給我們的信,信中說……”
小林向部下使了個眼色,不讓他說下去,而是拿過他手中的信,打開來看。
這是一封很簡短的信,信上的字是用一些報紙剪下來的字拼成了。上面寫著:制造天溪街爆炸案的兇手是于霖(杜雨霖)。
這封信在于霖名字后面還用一個括號特別標注“杜雨霖”三個字。
這三個字讓小林佑吉陷入了沉思。
由于谷鐵衣的特別關照,在整個大同,極少有人知道“于霖”是杜雨霖化名這件事,而這個匿名舉報的人竟然知道這件事?梢钥隙ㄟ@個人不是一般的人。
那么,這個人到底是誰呢?他是怎么知道天溪街爆炸案的兇手是杜雨霖?他又是怎么知道杜雨霖使用化名這件事呢?最關鍵的問題是:他這樣匿名舉報杜雨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