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搓了搓手,嬉皮笑臉地說:“喝什么湯我正琢磨呢,等等看吧,有什么湯給你喝什么湯。”
橫道從劉三嬉皮笑臉的表情中感覺到寒徹骨髓的殺氣,他緩和了一下口氣,“先生,我,我那天并不是故意打傷杜先生的,是無心所為,希望你能了解。”
劉三點頭,“我了解,我了解,您先在這兒呆一會兒,我得過去烤烤火,這鬼天氣,真他媽冷,能把人給凍死!闭f著跑過去烤火。
冷冰冰的月光下,寒風凜冽,橫道感到了從沒有過的恐懼,他喊了一聲,“先生,我這腳,還有我這手,您看……”
劉三跑過來,看了看橫道裸露在外邊的腳和手,“您是說您也冷,是吧?你瞧我這個人,我們侄少爺罵過我好幾次,說我不會待客不會待客,真是的,你等著!闭f著又跑回去,拿著盆,從大鍋里舀了一盆熱水端了過來,放在橫道的腳邊,然后把橫道的腳按在冒著熱氣的熱水盆里。
橫道的雙腳本來已經快凍木了,一進熱水,他感到一股鉆心的疼,不由得慘叫了一聲,沒過一會兒,他腳上的皮膚組織一塊一塊地脫落了。劉三站在旁邊叉著腰像看洋片兒一樣看著他的腳,臉上浮著令橫道毛骨悚然的笑容。
橫道打著哆嗦問劉三,“先生,怎么稱呼您?”
“哦,他們都叫我三爺,你也可以這么叫。”
“三爺,我知道您是因為杜先生的事,可是剛才我已經跟您解釋了,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所以還請你多多原諒。”
劉三不為所動,看著橫道。
橫道又說:“我,我愿意為這件事向杜先生和您道歉,我愿意賠償!
劉三哼了一聲,“孩子死了,你來奶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知道是我的錯,要不這樣,我在銀行里還有些錢,我所有的錢都給您,希望您能原諒我的過失,可以嗎?”
“您這話兒說得就不對了,我今天是請您來喝湯的,你提錢不就遠了嗎?我不要錢!
“那您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眲⑷虉痰卣f。
橫道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求他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想到這兒,他陰下臉來,用威脅的語氣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人,如果你加害我,要是讓日本人知道了,你,還有你全錢都死拉死拉的。”
劉三聽了這話,臉上浮出夸張的恐慌,“是啊,我差點忘了,您是日本特工部的人,動動手指就能把我全家給滅了。如果我現在放了您,您能保證不記著這筆賬嗎?”
橫道似乎看到了希望,他馬上說:“先生,你放心好了,如果你放了我,我不但不加害你和你的全家,我還會重重地賞你!
劉三點點頭,“得嘞,那我就放了您”說著走到橫道眼前,剛要解繩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您看,這大冷天的,我都忘了給您烤烤火,您先等著!闭f著又跑回去,拿著一個煤油桶和一根燃著火苗的柴,打開桶蓋兒把桶里的煤油慢慢地澆到橫道的褲子上,然后把那個燃著火苗的柴放在煤油上。
過了一會兒,粘在橫道褲子上的煤油慢慢地燃燒了起來,橫道被燒得邊劇烈地扭動著身子,邊高聲叫罵。
劉三在一旁恭敬地問道:“這回暖和了吧?”
劉三在橫道的褲子上只澆了半瓶煤油,燒了一會兒,火熄了。
橫道的褲子和大腿上的肉被燒粘連在一起,他的臉讓煤油熏得一片漆黑,頭發也給燎焦了一片。
劉三走近橫道扯了扯他被燒得胡焦亂啃的頭發,嘖嘖嘴,“您瞧瞧,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您瞧您這頭,怎么過年呀?對了,我那有一把剃頭刀,新買的,我給您剃剃頭!闭f著又跑回去,拿了一把剃頭刀過來,笨拙地給橫道剃頭。
剃了半天,剃發是剃下來不少,但是剃得高低不平,有的地方還有頭發,有的地方剃出了血。
劉三拿著剃刀走到橫道前面端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好意思,我這剃頭的手藝還沒練到家,把您的頭給剃得……實在是過意不去,得了,這剃頭的錢,我不收您了!
橫道連凍帶嚇帶氣進入了半昏迷狀態,所以劉三說什么,他也沒什么反應,腦袋耷拉著。
劉三見狀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臉,“喂,喂,我說這天寒地凍的,您別睡這兒呀,別睡出毛病來,您醒醒!”
橫道還是沒動。
劉三端起橫道腳底下那盆漂著幾塊橫道脫落下的肌肉組織的洗腳水,往橫道的腦袋上一潑。
橫道“啊”的一聲醒了過來,他近乎絕望地哀求道:“三爺,您行行好,別再耍我了,你就殺了我吧!
劉三用剃頭刀把遮在橫道眼皮上的一塊腳皮刮下來,“殺了您?我跟您說,我們老家請人殺豬那得給錢,給少了人家還不干呢,您讓我殺了您,你能給我多少錢,我可告訴您,錢少了可不成!
橫道晃了晃頭,用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道:“我手上這塊歐米茄表還值幾個錢,還有我錢包里也有一些錢,都給你了!
劉三說:“咱可把話說清楚,這可是您說要給我的,不是我強要的,對吧?”
橫道無力地點了點頭。
劉三解下橫道手腕上的歐米茄手表,從他的西裝內側拿出錢包,看了看,都揣進自己的懷里。
橫道閉緊了眼睛,說:“動手吧!
劉三拿著剃頭刀在橫道的咽喉前比劃了一下,搖搖頭,“這馬上要過年了,見血腥不吉利,說不定在倒一年的霉運,還是算了吧!
橫道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喊道:“三先生,我求你了,你就殺了我吧!
劉三搖了搖頭,“我長這么大還一次見到有人這么求著人殺自己的,真是新鮮。對了,這可是你求著我殺你的,你到了陰曹地府那邊見了閻王爺可得給我說清楚了,成嗎?”
橫道閉著眼點了點頭。
劉三把已經不能動彈了的橫道從洋車上解了下來,扛到那個大坑邊慢慢地豎到坑里。
這坑挖得不夠深,把橫道全放下去還露出一個腦袋。
劉三拿起旁邊的鐵锨,把坑旁邊的浮土全鏟進坑里,一直埋到橫道的脖子下。
埋完了,劉三蹲在橫道的腦袋前面看了看,橫道的腦袋耷拉著,一聲不吭。劉三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臉,橫道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三站起身,拿起那個空盆又從大鍋里舀了一盆熱水,澆到橫道光禿禿的腦袋上,橫道一下給湯醒了,他睜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瞅著劉三,喃喃地說:“三爺,求你給個痛快的,我求你了!”
劉三又蹲下身子,看著橫道,“別介,我還有件事想問問你,你說你們這些日本鬼子不老老實實在你們國家呆著跑我們中國殺人放火到底是為了什么,你們是不是都是畜生,你說?”
“我們都是畜生!
“你們都是有娘養沒娘教的,對嗎?”
“是,我們都是有娘養沒娘養的!睓M道說這話時已經是氣若游絲。
劉三見橫道又不說話了,用手撥拉了一下他的腦袋,“喂,我話還沒說完呢,你不能死。”
橫道腦袋已經被水凍成了一個大冰球。
劉三遺憾地搖了搖頭,“真他媽慫,這么快就完了,看在你承認自己是畜生的面子上,爺送你一程。”說著站起身,拿起旁邊的鎬頭照著橫道的光腦袋猛地一掄,橫道的那個腦袋跟個球似的一下滾出好遠。
劉三扔下鎬頭拍了拍手!暗绵,齊活!闭f著哼著小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