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克明、橫道,李化龍還有劉三四個人站在同仁醫院手術室門外。
橫道毫無歉意地向萬克明略點了一下頭,“萬局長,非常抱歉,當時屋里一片漆黑,我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下,所以才開的槍,沒想到……”
李化龍一直站在一旁怒可遏地盯著橫道,見橫道說話時一臉道歉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得怒火更盛,他奔到橫道面前,盯著他說:“不對吧,你好像是因為他昨天上午在這兒跟你過了幾招,你讓他打得跟條狗似的叫,你這是公報私仇,對嗎?”
橫道后退了半步,皺著眉頭,冷著臉對李化龍說:“你這個支那人,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聽了這話,李化龍更火了,上前給了橫道一巴掌,“他媽的,沒禮貌,這樣算有禮貌了吧?”說著又要打。
橫道一矮身子,一個掃蹚腿把李化龍掃倒在地。
李化龍爬起來,“喲嗬,要跟小爺練練,小爺今天就陪你玩玩。”說著舉著雙拳圍著橫道轉。橫道也擺開架式,盯著李化龍。
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萬克明,低喝了一聲,“行了,這是醫院,想打出去打去。”
李化龍收了架式,用手弄了個槍型,對著橫道,嘴里“啪”的一聲。
門一開,一臉焦急的葉茵平跑了出來,正要往前跑。
李化龍和劉三攔住她,劉三問:“我們少爺怎么樣了?”
葉茵平邊走邊說:“他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需要大量輸血,可是我們醫院血庫里沒有太多的AB型血,對了,你們誰是AB型血呀?”
李化龍和劉三搖了搖頭,李化龍回頭看萬克明和橫道,他倆人也搖了搖頭。
萬克明指了指李化龍,“你別在這干等著了,馬上回局里看看誰是AB型血,讓他們馬上來。”
李化龍點頭而去。
橫道有些尷尬地站了一會兒,對萬克明說:“萬局長,我特工部那邊還有些工作要做,就不在這里了。”說著點了一下頭,走了。
劉三悄悄地跟在他身后,遠遠地跟著他。
……
北平的三九天,冷得邪乎,出門就算戴著棉衣棉帽子也冷得刺骨。
這天早上,杜效亞在院子里打完了一趟拳之后才看見劉三站在身旁好久,就問他:“有事兒呀,三兒?”
劉三點頭,“老爺,我老家有個長輩病了,我想回去看看,我想請三天假。”
杜效亞點點頭,“那就回去看看吧,也不用三天,這陣子家里也沒什么大事兒,你就在老家多呆幾天。”
“謝謝老爺,那我這就回去。”
“慢著,你去賬房找胡管家,就說我說的,讓他給你二十塊錢。”
“不用了,老爺,我有錢。”
“讓你拿著就拿著。”杜效亞停了一下,問道:“那個人的傷怎么樣了?”
劉三知道杜效亞問的是杜雨霖,就說:“昨兒個我去看他,氣色不錯,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杜效亞什么也沒說,背著手走了。
劉三穿著一身新棉襖,戴著棉帽子棉手套上了街。他并沒有回滄州老家,而是到一家車行,租了輛車,拉著車在街上慢悠悠地走著,也不拉活。
他走進一家雜貨鋪,指著貨架上的幾件東西對掌柜說:“掌柜的,您給我拿個鍋,再來個盆兒,對了,你給我拿兩桶煤油,再來把鐵锨,還有鎬頭。那個剃頭刀給我拿一把,要快的呀。”
掌柜認識劉三,見他拉著輛洋車,買這些東西,邊給他收拾東西邊開玩笑地問:“三爺,您這是要娶媳婦成家呀?”
劉三神秘地笑了笑,罵道:“關你屁事兒。”
“怎么關我事兒呀,三爺您娶媳婦,怎么著我也得隨個份子喝杯喜酒,您說是嗎?”
“行了,到時候我告訴你。對了,錢,我過兩天跟你算。”
掌柜痛快地答應,“得嘞,我不著急。”
劉三和雜貨鋪的小伙計把那些東西放上了洋車,劉三又拉著洋車來到護城河。拿著鐵锨下河撬了幾塊大冰坨子搬上了車。然后拉著洋車來到城西的一塊四處沒有人家的荒地,找了個較松軟的地方用鎬頭、鐵锨挖了個大坑。
他在干活兒時,時不時地嘴角會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
這幾天,橫道有些郁悶。因為打傷了杜雨霖,被茂川好一頓臭罵,幾天也沒給他好臉色看。接著清水安排他去天津接一批從上海來的貨物,半路上被一伙山賊給劫了。因為這些貨物是特工部急需的物資,茂川聽說被劫了又把他叫去好一通罵,還當眾狠狠地打了他幾個耳光,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
這兩天,無論是茂川還是清水什么工作也不派給他,就這么晾著,讓他在特工部都沒辦法呆了。
最讓他上火的是,他去警政局找沈子硯,想跟她聊聊天,可是沈子硯把他當成仇人一樣,連挖苦帶損的說了一頓不說,還讓他以后不要來找她。
這天晚上,橫道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喝了好多久,直到店主人提醒他天色不早了,讓他回家休息他才搖搖晃晃地從店里出來走到大街上。
因為天寒地凍,大街一個人也沒用,橫道只得步行往前走。剛走了幾步,一個洋車夫拉著洋車從后邊跟上來,問他:“先生,您要車嗎?”
橫道點點頭上了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橫道迷迷瞪瞪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四處沒有人煙的荒野上,手和腳被人綁上洋車上,而且手套和腳上的棉鞋都讓人給脫了,手腳凍得生疼。
他驚恐地四下看了看。借著月亮的月光,他看到在離他不遠處,一個人正往一口大鐵鍋上加柴火,大鍋里燒著水,在那人的旁邊是一個黑洞洞的大坑。
橫道喊了一聲,“喂,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把我拉到這兒來,為什么要綁著我?”
那人正從旁邊的大坑里往外拿東西,又是盆,又是桶的,聽見橫道喊他,停了手中的活計,走到橫道跟前,搓著手,“喲,您醒了,我還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橫道細看那人,原來是那天在同仁醫院手術室門口遇見的沈子硯二叔家的下人劉三。他的酒一下嚇醒了。
橫道問道:“你,你把我拉到這兒干什么?”
劉三跺了跺腳,“這不馬上過年了嗎,我想請您喝點湯。”
“喝湯,喝什么湯?”